一望無際的烏澤中,逃避追捕的張公輔身形憔悴,頭發蓬亂,嘴唇幹裂,雙眼充滿血絲,衣服被灌木撕成布條,正小心翼翼的在腐爛的沼澤中尋找道路。
黑綠相間的長蛇借助灌木掩護,悄然接近,張開獠牙,如出弦利箭,發動緻命進攻。感應到元氣擾動,背後如同有雙眼睛,千鈞一發之際,張公輔健如靈貓,猛然轉身,出手如電,準确掐住七寸,猛然一甩,長蛇頓時軟如面條。
看着可口的美味,張公輔露出笑容,溫熱的蛇肉入口,痙攣的腸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在榨取蛇肉所有的熱量,等吃完蛇後,低沉的眼神重又明亮。滑入水中,将預防蚊蟲的薄荷和艾草味洗掉,奔波勞累後,疲乏浪潮般的湧來,盤膝坐下,心意通幽,坐照自觀,感到身體正在慢慢恢複。擡頭看着快要落入群山的夕陽,隐隐聽到犬吠聲,悄無聲息的躲進灌木叢下的腐爛落葉中……
犬吠聲漸近,牽着獒犬和細犬的十多人跑了過來。喝住狂吠,掏出幹肉,抛了過去,饑餓的狗群搶奪起來。三角眼,掃把眉,身形消瘦,面相陰鸷的啟僔停下腳步,對白須飄飄的長利子恭謹言道,“長老,此處有些異常!”
“這魔頭雖被擊傷,還能屢屢逃過追捕,真是奇怪啊!”長利子面色恨恨,“這十幾天下來,害的我們全真教損失這麼多賢良,如此一來,愈發棘手啊!老祖廣成子和元真子也不知雲遊何方,若是有二位前輩坐鎮,豈容血魔猖獗。”
啟僔好奇的問道:“廣法子真人去年失蹤,到底發生了什麼?”
長利子口吻嚴厲的警告,“以後再也不要提廣法子了,他已羽化成仙。”
衆人對去年廣法子的死亡和他一脈的十多人突然死亡就覺得蹊跷,隻是礙于門規,不敢去問,見到長老如此态度,定然是牽扯到了不光彩中。
有弟子笑道:“廣法子的師父長元子若是知道了,少不得又有波折。”
啟僔面露不屑,“知道又怎麼樣?人還在化真院拘押着呐。”
有弟子無奈的搖頭,“不是太一教拘押他,而是師叔祖癡迷奇術,喜歡待在大羅觀,那麼多的書供他研讀,那是樂而忘返。”
有弟子冷哼,“各個神通廣大,如今師門有難,也不說誰來救難。”
長利子有些沮喪,“教中這兩年多災多難。”
有弟子問道:“血魔究竟是何來頭,這血腥功法倒和魔道鬼功牽扯。”
“抓住他後,扒皮抽筋,碎屍萬段!”啟僔恨恨撕着幹肉,“為什麼要捉住活的?早點痛下殺手,宰了這魔頭,何至于死這麼多人,也不知掌教怎麼想的。”
長利子安撫道:“殘殺廣法子和端文子的功法陰毒,應是黑袍所為,黑袍和李乂似有師門傳承,而李乂又和老祖、老魔頭有關,牽扯頗大,不得不慎。”
有弟子好奇,“老祖和老魔頭是何人?”
長利子言道:“都是翻天覆地,移山倒海的人物,一個幾乎亡了中天,一個卻救了中天,最後奇異的走到了一起,真是事無善惡,隻有大小啊!”
有弟子心有不甘,“就算是不敢動這二人,難道血魔也不敢動嗎?”
長利子言道:“掌教搞不清這背後玄機,是王庭有意削弱全真教?還是郡主肆意胡為?是黑袍個人胡作非為?還是老祖指派前來挑起事端?是有人借機掀起風波?還是不明就裡被人所騙?這麼多的疑團搞不清楚,貿然下手,隻會越來越糟,而血魔是解開疑團的鑰匙,抓住他,就能理清脈絡,掌教不得不慎啊!”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此事牽扯甚大,好查出背後原因啊。”
細犬不停的嗅查,想找出獵物的痕迹,可混亂氣息讓它們也失去了目标,頓時陷入狂躁中,不停狂吠,長利子疑惑道:“難道?這些細犬找錯了?”
啟僔很有信心,“放心吧,這些細犬擅長追蹤,血魔肯定藏在附近。”
除了不時冒出來的沼氣泡泡,并沒有發現,盯着四周蒲草,啟僔手中長矛對着草甸刺了過去,其他長矛也紛紛插入泥淖,細細刺查。一盞茶的工夫,都被查過,依然毫無收獲,盯着明顯的腳印,啟僔陷入迷茫,“明明腳步過來了?”
長利子陰森森的言道:“小子,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最好自己走出來,不然,我會一寸一寸的搜下去,等找到你,先挑斷你的腳筋,一點一點剔除你的血肉,讓你聽見刀鋒摩擦胸骨的聲音,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的抵達昆嵛山,我要用你的頭顱做個尿壺,我聽說,修煉陰功的人,頭顱都是黑色的,我喜歡這個顔色……”
聽到如此冷酷的聲音,連惡犬都吓得蜷縮起來。這位長老雖是修道之人,性情卻如此陰毒,靜等片刻,長利子很是失望,“他若在附近,聽到這番話,感受到我的氣息,心跳定然變化,可我什麼都沒感受到,他不在這裡,走吧!”
衆人正要失望的離去,突然,長利子的長劍以雷霆之勢沖着灌木叢而去。
“轟”的一聲,枯草叢中,一道身影沖天而起,露出了張公輔的身形。
長利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小子,你不該舒那口氣!”
“原來長老是故意讓我們離開,騙這魔頭放松警惕啊。”啟僔揮了揮手,衆人上前,将張公輔圍了起來,“今日别讓這魔頭走了。”
張公輔被劍氣所傷,劇烈咳嗽起來,臉色蒼白,更顯柔弱,長利子盯着張公輔那張俊美妖豔的面孔,心中暗想,“這麼俊俏的面孔,廣法子能不死才怪了呐。”便色心大起,對手下命令道,“你們先撤,我來生擒這小子,人多反而礙事。”
啟僔知道長利子的龌龊想法,可他不敢大意,唯恐讓張公輔找個機會跑了,猶猶豫豫不願離去,“長老,這魔頭狡猾,我擔心他故意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