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敗了?”
景元轉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垂向杯中悠悠打轉的茶葉,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晏冥并非是阻止好友涉險的性子,嚴格來講,多數時候他都會選擇袖手旁觀——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于多年來未曾見過一面。
所以景元并未因方法是晏冥所給,就低估前往深層夢境途中潛藏的風險。隻是夢境地多變,即使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不能完全确保自己“向前”。
“你知道圍棋中有種棋形叫做長生劫嗎?”
涅槃族将軍對夢的把握明顯比羅浮将軍要深:“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有沒有覺得和夢境很像?”
他站在鳥架上揮動翅膀,語氣開朗坦然:“雙方均不退讓,才能長久地糾纏下去,在整個過程中‘不變’才是唯一的存活法。”
他見景元将茶杯裡的水一飲而盡,似要起身,趕緊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今日可有要事?”
景元終于開口說了今早第一句話:“閣下可否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機巧鳥即答,“你說。”
“雲騎最近在抓捕一個人,你應該略有耳聞”,景元摸摸下巴不知在算計什麼,“我想請你趕在他被抓之前找到他。”
“……我就不問你為什麼了”,機巧鳥人性化的搖頭地說,“隻是假面愚者素來狡詐,我雖自稱是靈魂,可本質上仍是憶質,就怕被人撒上一身模因病毒。”
“不必憂慮,他和你一樣擔心模因病毒。”
怕模因病毒,不就是憶者嗎?
機巧鳥運轉了一下腦袋,輕輕“嘶”了一聲:“你們年輕人玩得真花。”
景元眉頭輕佻,不語。
很多人都忽略了,最初發現墨遲蹤迹星槎裡那枚莫名其妙出現的破碎光錐。
墨遲不是随随便便會把記憶交出去的人,最可能幫忙制作光錐的隻會是他與晏冥關系的知情人。
這個範圍很小,接下來不需深思,就能發現,什麼訊息,什麼媒介,清理掉上面的障眼法都是模因。
機巧鳥謹慎地閉緊嘴。
羅浮局勢複雜,他一個外人果然還是少插手好,瑞心裡嘟囔着,張開雙翼從窗戶飛了出去。
景元目送他離去,理了理衣服。
晴朗宜人的天空下,神策将軍如常地走出家門去上班,安甯的羅浮無論是居民還是遊客都不知道——
今日是诘辯的尾聲,亦是故事的開始。
——
花樹扶疏,白雲半遮。
晏冥坐在房頂,手臂上立着一隻大鳥,星槎的流光從頭頂劃過,一道道宛如無數流星,無比絢爛,讓人想用手觸碰。
“嘎!”大鳥因他忽然擡起的胳膊抛飛出去,在空中撲動翅膀,往遠處飛,晏冥手疾眼快一把将鳥撈回懷裡,捏出了他的嘴。
“小聲點,給你說個好消息”,晏冥低笑一聲,“我放在深層夢境的記憶被動了。”
這算什麼好消息?在場的唯一生物歪頭,不明白他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在這場棋局中沒有人知道全部,甚至知道更多的人要迫使自己忘掉,而現在棋局迎來了旁觀者
“他一定會提前找到你”,他輕聲說,“所以,告訴我下一步要做什麼吧。”
大鳥“嘎”的叫一聲,晏冥依言手一翻,一把鐵劍出現在手上,雪亮的劍鋒劃過,下一秒大鳥頭身分離,血滴滴答答流了人一身。
晏冥坐在房頂沒有動,抱着死透的大鳥屍體俯身往下看,現在天已大亮,早市包子羊奶的香味混在一起,安逸得不可思議。
不少人聚集在不夜侯,西衍先生完全不在意時間早不早,有人交錢,便醒木一排直接開講。
晏冥好奇,跟着聽了一耳朵。
“……龍尊MK2000型攜帶虛數内能便攜式戰術激光炮朝那幻胧大吼一聲‘老賊!拿命來——’隻見天地風雲突變虛數内能便攜式戰術激光炮發出耀眼的光束,一時間天地寂靜,所有人知道,一切結束了。開拓豪俠傳,完!”
“……”他一聽就知道,絕對有那位開拓者星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