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Daot回消息,餐桌上的人一同聽他的答案:他在劇院找到了奇利亞斯。死了。
輕飄飄的下了決斷。這反而給了毛利蘭勇氣,她開始覺得時而的奮不顧身也是美德,隻是無從發揮。合艾早看到這邊在講小話,提高音量詢問他們在說什麼。毛利蘭剛要開口,江戶川柯南本能地攔了一下她,這話無論如何,出于私心,他并不希望是小蘭親口說,那樣多麼危險。與此同時他将目光投向了毛利小五郎,希望他能夠為自己的女兒投以庇護。一旁的白馬探都看不下去了,認為這樣浪費時間簡直是災難,站起來簡明扼要地做出總結。
“……那麼你的觀點是?”
鈴木次郎吉聽罷,直接問白馬探他的想法。其實衆人心裡都清楚,隻是拿不準誰來說。還是從劇院往回趕,目前隻活在電話連線裡的Daot懶洋洋地插了句嘴:“那就給人找個小黑屋蹲一蹲呗?不是就放出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說的挺對的。但是也不能直說是小黑屋啊。鈴木次郎吉心想我又不是那種會苛待他人的人,我有的是錢,并且大手一揮讓赤井秀一随便挑房間。誰料赤井秀一搖搖頭,十分冷淡:“酒窖。”
“酒窖?”合艾愣了一下,“那裡不是阿萊塔……?”
“我不介意。”他幹脆地答。
他的綠色的眼睛望向鈴木次郎吉。那雙幽深的眼睛好似毫無防備,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出于一種誰也無法理解的信任,一種不在意算計和懷疑的視線。它非常有力,如同琉璃一般的水面下漫出來的微光。這種力量同樣俘獲了觀衆,使得彈幕都有一瞬的停滞。面對這樣毫無瑕疵的怼臉特寫,多苛刻的觀衆最終也隻能像犯罪電影的女主角們一樣心甘情願地逃進危險的陰影裡,甘之如饴。
這股力量當然也傳遞到了拉娜唯那裡。虛拟的浮在半空中的屏幕閃着的水晶光裡,拉娜唯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眼睛裡寫的明明就是 I'm coming for ya.
誰特麼允許他往酒窖裡跑的。
她怒火中燒,預感不詳。赤井秀一這回來不惜背了全場的鍋也要掘地三尺把自己抓走,假死也逃不過。拉娜唯心想:我非得做點什麼不可。
赤井秀一離開了餐桌。江戶川柯南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算完,但這樣簡陋的隔離也算隔離吧,聊勝于無,争取到了時間喘息,再做打算。餘光卻瞥見毛利小五郎似乎依舊不着調,沉思着掏出煙夾在指尖點燃。江戶川柯南已經懶得阻止他了,如他所想的那樣,縷縷煙霧觸及天花闆時,還沒來得及令人吸一口,煙霧報警器立刻忠實地履行了它的職責,這回是一潑水将毛利小五郎澆了個精濕。
無論如何,今天給赤井秀一送上ban位後,一切變得安甯下來(他還怪體貼呢,去酒窖不用人趕自己走,順手還捎上了奇利亞斯的遺體,主打一個*團外賣送死也快)。這之後不再有莫名其妙出現的屍體,然而汐華真理依舊沒有露面。他所做下的承諾,關于自己一定會回來的諾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兌現。如果有兩條路擺在面前,江戶川柯南一定是很願意抛下寶石也要優先把汐華真理找到的。然而天不遂人願,兩邊都沒什麼線索——說不定不該送赤井秀一上ban位呢。但也隻能想想罷了;怪盜基德也不肯露面,仿佛要躲到地老天荒……
隻有一條不算線索的線索。當夜合艾踱步至展櫃下方,忽然提問鈴木次郎吉,或者說隻是确認:“您将燃燒殆盡的廢氣排向了哪裡?”
展櫃并非鐵闆一塊。這是自然。維持火焰的燃燒,需要連續不斷地排入可燃氣體。燃燒後的廢氣當然也需要排放,否則展櫃會爆掉。至于怎麼處理,如何環保無害,合艾沒有興趣,更不置批判,清楚的知道這種有錢人會為自己享受買下的年排放量隻多不少,反正和她沒關系。聽見合艾的問題,鈴木次郎吉仿佛産生興趣,相當詳細地解說起來:
“如果你在擔心基德會從兩個氣體管道使他的小手段的話——”鈴木次郎吉笑了,“那麼,就試試從直徑僅有一毫米,分布密集的五十條管道裡鑽出名堂來吧?”
合艾得到這個答案,點點頭離開了。有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黑暗處的一瞥,沒有來源。
這一夜無事發生。似乎如此。合艾獨自前去劇院,她對于奇利亞斯的死亡依舊有所懷疑,她始終沒有弄明白,假如兇手真的是那個長頭發的混血男人的話,一個老人,一個女孩,沒有什麼值得他防備,而不順勢滅口的。猩紅色的幕布依舊垂在地下,像一攤永不幹涸的血迹。去那裡有兩條路,一條近而且短,安全。然而越過飄渺的燭火,她好像看見了另一個身影。
匆匆隐秘。
黑暗是個噱頭。她想。
合艾站定,停在了劇院裡。她長腿一邁,跨進安全線裡。忽然聽見背後有動靜,猩紅幕布在聳動。她皺了皺眉,伸出手,小心地掀開一個角。
幕布下是一隻鷹的雛鳥。這兒可能有蛇,有貓,有老鼠,但是為什麼會有鷹?她不解其意,但看見那隻鷹蹒跚地邁動步子,展翅飛走了。她目送那隻鷹離開,轉過身,忽然感覺後腦一痛,渾身一沉,落入無邊黑暗。
她倒下後大約五分鐘後,大廳火警警報轟鳴。酒窖燃起熊熊大火,那可是酒窖啊。那裡起火,不好撲滅,别提那還關了一個。本着疑罪從無的基本守則,誰都不能輕飄飄地當無事發生。越是靠近,越能嗅到汽油的味道逐漸濃烈,然後面前一燙,沖天的火光。
在四下彌漫的煙霧和畢畢剝剝的燃燒聲中,他們像在面對一朵鮮紅如火的扶桑。零零落落的火星如金砂般從翻卷的濃煙中播撒而出。但是,有的人仿佛生來就沒有被别人救的餘地一般——門被直接從内部打開了。那樣的一扇厚重的裹着金屬的門,被一踹即開。簡直是危言聳聽!他的步态實在是太奇妙了,很難想象一個人做完高擡腿腿都還沒有放下來,發絲、身形依舊保持着動感,還沒停息;臉上卻那麼平靜,若無其事。這扇門關不住赤井秀一,非常顯而易見的事,卻幾乎令所有人錯愕不已。而這份錯愕,在看見他背後的人的時候,變成了另一種迷茫。
“……汐華真理?”
“你一直都在這裡???”
“為什麼?”
“沒事也好……”
仿佛比起赤井秀一,多數人更願意去盤問他,一擁而上。而打斷他們詢問的,汐華真理重重地咳嗽許多聲——他可沒那麼能裝。白色的頭發也染着灰塵,不太得體的樣子。他的目光巡視一圈,最後落在了赤井秀一身上。他們對視了一眼,然而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