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很符合雪映的性子。太溫柔知心。
即便她自己有多少難過事,也還是會一門心思去關心旁人,卻不忍叫對方為自己憂心。
“方便自是方便的,但其實也沒什麼,隻是他遠在雍州,我和他一年也見不了幾次,書信更是少的可憐,漸漸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這是晞婵臨時想的托詞,見那邊雪映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展顔一笑,柔聲道:“雪映姐姐,要我看,你這段時間就别搭理我阿兄了,讓他好生反省反省,再不當心,也不能将其他女子送的香帶回來,你說是嗎?”
“我也是這樣跟穆堯說的!”雪映飛快把茶碗擱下,目光凝向晞婵,仿佛找到了知己,情緒激動道,“可你阿兄就是不肯低頭認個錯,非說什麼他和那女郎毫無幹系,清清白白,為何要認錯,當真氣死人!我要他說的是這個嗎?他平時日子粗糙我也是知道的,但他都馬虎到把人家送的香領回來了,這麼敏感容易惹人誤會的事兒,他倒理直氣壯起來了!”
晞婵心中了然,一邊笑着跟氣紅了臉的小娘子說些趣事,一邊柔聲安慰,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答應改日尋個時機跟穆堯見上一面。
送晞婵離開時,她已經不再咳嗽,而是精神奕奕,面色也紅潤了幾分。
兩人說說笑笑地攜手走到酒樓階下,正打算辭别,忽而有人打她們身後喚了一聲。
“驚驚?”
......
晞婵轉身去看,發現是散局的穆廷年幾人。
他的身邊還站着三名男子,各個身高體闊,相貌不凡。裴度瞧見她,作楫行了一禮,仍舊表現得與她交情淡如水。
另一邊的李覃和段灼都不曾開口。
這倒沒什麼值得猜的原因。
很明顯的是,李覃喝醉了。
此刻若不是段灼撐着,怕就一頭栽在地上了,段灼這會兒也是手忙腳亂,顧不上别的,時不時還得被自家主公拔上一根胡須,欲哭無淚。
“......”
晞婵默了默,權當沒有看見段灼求救的眼神,移開視線,笑看向走下來的穆廷年,道:“父親?你們這是要回去?”
“正要回去呢,”穆廷年顯然也喝高了,而且心情舒暢,大笑着拍了拍胸脯,滿足道,“今日可算喝了個痛快,沒想到随侯酒量驚人,點了幾壇子酒,一多半下肚都輕輕松松不在話下,改日一定要再約哈哈!”
那邊的段灼聽了,生無可戀。
他下巴一痛,低頭,某隻大手裡還攥着一根胡須。
又輕飄飄,毫不在乎地給扔了。
段灼沉了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彎出一抹勉強微笑,道:“晞婵姑娘怎麼會在這裡?”
晞婵正想着怎麼開口,那邊雪映就溫笑着先解釋了幾句,言簡意駭地說明因果,沒把這個問題留給她。穆廷年當即笑了笑,豪爽可靠道:“日後他若再犯這馬虎,雪映你直接動手揍他,揍一頓他就安生了,别的我不敢說,但穆堯對你,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一群人正笑着,段灼卻煩悶得緊,生怕胡須慘遭毒手。
他決定分散一下注意,于是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哼!這不就是吃着鍋裡的還看着碗裡的?既然歡喜人家雪映娘子,一邊卻又收了别家娘子的信物,還不遠萬裡帶了回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多在意,不虧女郎你怪他!要是我,絕對一刀把袍子割了,自此一刀兩斷,讓他去找那送香女子吧!”
“......”
酒樓階下的街上忽然就一陣死寂,氣氛凝固。
穆廷年黑臉。
哪知段灼又突兀地痛呼一聲,一隻手飛快捂緊濃密黑胡須。
晞婵回過神,聞聲看了過去,一看不由嘴角輕扯了一下。
段将軍怎麼得罪他了?
李覃醉眼朦胧地擡頭,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微眯的鳳眸冷然深邃。
他瞥了眼表情幽怨的段灼,勾唇嗤笑了聲,漫不經心把指間的幾根胡須吹掉,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穆廷年虎軀一震,下意識就捂住了自己的胡須。
“看什麼?段将軍頭腦靈活,聰明絕頂,孤不過是太過欣慰有此賢能,失手拔了他幾根胡須罷了。”
段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