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是瞧她無言以對,李覃眼光轉了轉,忽地上前一步。
“李覃?”晞婵跌靠在樹上,仰頭疑惑。但視線掠過他撐在身側的手臂,還有瞬間放大在眼前的俊臉,頓時渾身閃了一場激靈,紅着臉不知所措。
他這幾天很是奇怪。
老是粘着人。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她每次一沉默,他就開始主動。
卻從來沒有點開過一句兩人的微妙關系,也從不曾提及在豫州有何不适,即使再忙,都不會撇下她獨自領軍返荊。
他倒是神色坦然,仿佛隻是這樣更方便一些,沒有半點的不自在:“陸家那邊逼的緊,家中也頻頻來信催促,段灼頂不住,再則急着發兵回荊,應付孫彧,就日夜不離地候着我,連如廁功夫都不放過。”
“孤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好出來避避。”
信息量太大,晞婵挑了個問:“孫彧?可是有什麼變故?”
李覃淡聲道:“他起兵進犯襄陽。”
“襄陽?”晞婵眉毛都快擰成一團了,“可你二人前陣子不是還同行暢飲?”
“這種世道,隻要手底有兵,交好交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不奇怪。”他低了低眸,瞅着她,忽然沉思起來。
晞婵想了想,還是多問了句:“那總歸是有原因的吧?”
不然怎可能一鼓作氣同他李覃這等勢力作對?
少女膚若凝脂,美目潋滟,纖纖若拂柳,隻是這樣溫聲細語的講話,便有萬種風情,勾的他人心神蕩漾。李覃的心屬實動了一下,笑道:“晞婵,你該慶幸。”
她怔了下,茫然擡頭。
“現在你身邊的,是孤。”
“而不是徐昴。”
他緩慢傾下身,薄唇壓在她耳邊,戲谑地低聲道:“他是來奪你的。”
晞婵心頭一震。
她說不出心口是什麼感覺,隻愣愣地望着他的肩膀,甚至忘記了兩人現在的距離合不合适,又該怎麼回答他。
半晌,她抿了抿唇,并沒有推開身上那人:“怎麼突然......?”
“孫彧自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李覃語氣沒什麼起伏,指節繞了一縷她的發絲,在黑夜下暗自把玩着,“前次有借道之情,便有來往。應是那晚聽說我抱你去了後堂,回去後有所盤算,羞惱之下就作勢起兵了。”
“他打定我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撕破臉皮,且是他先有宣稱仰慕于你,旁人似也以為他必會得手,我奪了,好似是我不義在先。”
晞婵神情有些僵了,上回買香那日,情景确實是這樣。
那李覃呢?
他的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現在她心裡沒底了,尤其是在他話落之後。他有霸業宏圖,也向來為人所傳不近女色,對她是抱有什麼心态,晞婵不敢細想。
前世孟獲曾有提及。
李覃有一心愛女子,極盡寵愛。她其實也略有耳聞,所以這些日李覃對她以男女之情示好,她都點到為止,該沉默時沉默,絕不允許自己向他走近一步。
倘日後他遇到了,那她又算的什麼?
更何況,有鄭明月這個名字在先。
晞婵自覺不會妄自尊大,輕易把自己放在他人心中的高位,站的越高,跌的越慘。就像前世她相信徐昴貪色,但隻愛她一人,最後也不還是被他送與孟獲?
他們一定程度上,是一類人。
即野心。
“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晞婵生硬道。
她看似一人,然在兵荒馬亂的世道,根本沒有她選擇的餘地。即便重新來過,她也還是躲不過被他人争奪的命運嗎?
寂靜無人的偏僻牆角,兩人呼吸相聞。
李覃擡手,捏擡起那張近在咫尺的小臉,盯了半晌,語氣不明道:“隻要把你交出去,一切都迎刃而解。晞婵,你覺得孤奪你,算不算得上輕而易舉?”
她沒有回答。
隻凝視着那雙陰鸷的黑眸。
見她似要不快,李覃忽道:“但他該死。”
晞婵倏地一怔。
“孤若奪你,定金屋藏嬌,怎容他人觊觎?”
“也恥于以此求和。”
李覃的唇已經離她的臉很近了:“所以,你該慶幸,遇我李覃,而非徐昴那個孬種,又或裴度這個有名無權的郎君。”
“晞婵,攜手嗎?”
她呼吸急促了些:“什麼?”
他吐字極為清晰,神色卻漫不經心:“你幫我擋去家中催婚,我護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