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陸埕。
蕭婧華略顯失落,嘴角微微下耷。
直到官員們紛紛離去,工部大門一片沉寂,仍然沒有陸埕的身影。
箬竹跳下馬車,詢問門口守衛。
片刻後,她立在車窗前,掩唇低聲道:“郡主,陸大人未曾離去。”
蕭婧華微微打起精神,“那再等等吧。”
這一等,便等到了夕陽沉落,天色一點點暗沉。
她熟悉的影子終于出現。
蕭婧華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将手伸出洞開的窗門,使勁搖晃,“陸埕!”
陸埕擡眼望過來,眸光微動,似是驚訝。
他快步上前,“郡主怎的在此?”
蕭婧華捧着臉,笑眯眯道:“等你啊。”
“你不給我回信,我隻好來找你啦。”
陸埕骨節分明的長指捏了下眉心,“最近忙。”
蕭婧華笑意微斂,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仍問出了口,“很忙嗎?那下次休沐你……”
“大人。”
孟年疾步而來,在陸埕耳邊小聲開口。
陸埕面色微變,“臣有要事,郡主且回吧。”
話音還未落,他人已随孟年而去,尾音散在空中,徒留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蕭婧華就這麼倚着窗靜靜看着他。
箬竹沒忍住抱怨,“何事這麼忙,連與郡主說會兒話的時間都沒有。”
蕭婧華善解人意道:“他一心想着光耀門楣,自然是以公事為重,我該體諒他才是。”
話雖如此說,可蕭婧華心裡卻空落落的,委屈的情緒如蛇般纏繞着她,逼得她難受不已。
連半盞茶都不到,下次見面,還不知是什麼時候呢。
她努力壓下失落。
箬竹還想再說什麼,蕭婧華若無其事地吩咐馬車夫,“好了,回府吧。”
……
陸埕帶着孟年大步流星,餘光裡有道身影捶着背,垂頭喪氣地走了。
他遽然停駐。
“怎麼了?”
孟年急忙刹住腳。
陸埕看着那道身影鑽入巷中消失不見,語氣莫名,“阿旸在哪兒?”
孟年不假思索,“除了書院,他還能去哪兒?”
陸埕不置可否,重新提步。
走了幾步,他冷不丁開口,“查查。”
孟年雖不解陸埕好好的查陸旸做什麼,但仍應了。
……
乖女兒抑郁難消,恭親王自然察覺到了。
父女倆感情深厚,一日裡至少有一頓飯是一塊用的。
擱下玉著,恭親王用帕子擦着嘴,随口道:“陸埕一個工部郎中,也不知你皇伯父讓他查什麼案子。”
蕭婧華本捏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挑着盤子裡的菜,聞言遽然擡頭,“查案?查什麼案?”
“不知。”
蕭婧華“哦”了聲,沒再追問。
她對朝堂之事不感興趣,能認清哪位大人在何處任職便不錯了。
恭親王觑了眼乖女兒耷拉着的眼皮,試探道:“不如,父王去和你皇伯父說,讓他歇幾日?”
蕭婧華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去,有氣無力道:“算了,他會不高興的。”
恭親王眉頭一跳,有怒意漸生。
他的寶貝女兒金枝玉葉,貴為一朝郡主,竟然戰戰兢兢低聲下氣地圍着一黃毛小子轉悠,生怕惹他厭煩。
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啊!
這麼喜歡,直接搶回來成親不行?
恭親王當真是又氣又心疼。
瞧着乖女兒白嫩的臉蛋,他有心想說她幾句,但又舍不得。
哒哒的腳步聲漸進,箬蘭的身影在門口晃悠。
恭親王眼尖,沒好氣道:“何事?”
箬蘭偷偷觑了他一眼。
恭親王氣極,“說。”
箬蘭清嗓子,福身施禮,小心謹慎道:“王爺,郡主,陸大人求見。”
恭親王尚未表态,蕭婧華已扔下玉著,提着裙子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箬蘭緊忙跟在她身後。
恭親王氣了個仰倒,憤憤倒了盞茶,一口氣飲完,心酸不已。
女大不中留啊。
……
蕭婧華一口氣跑到了前院待客廳。
男子站在院前石階上,置身于滿園翠柳中,素袍翻飛,長身玉立,僅一個背影,便令她歡欣不已。
她理着衣衫發飾,歡快邁步,嗓音如三月黃鹂清脆動聽。
“陸埕。”
陸埕回身,眉目如畫,鳳眸冷淡。
他從懷中取出一物,音色泛冷,“陸旸不懂事,白取郡主之物,已被臣責罰。”
“這硯台的銀錢,還請郡主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