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們始終會在一處,就像她和陸埕。
這兩隻紙鸢寄予了她對陸埕的情感,在她心裡千金不換。
即便是飛走不見蹤影,也比尚未放飛便殘破成兩半要好。
可陸埕卻說,它是死物。
在這瞬間,委屈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蕭婧華鼻頭泛酸。
搶過白素婉手裡的半邊紙鸢,她咬牙道:“也對,不過是個紙鸢而已。”
話落,蕭婧華提步就走。
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她挺着肩背,嘴一憋沒憋住,眼淚唰一下落下。
“郡主!”
箬竹箬蘭在身後追趕,蕭婧華擡高紙鸢,不願讓别人瞧見自己狼狽的模樣,快步沖進了馬車。
車門落下的刹那,她抱着紙鸢坐下,眼淚如奔流不息的溪水,瞬間将衣領打濕。
“郡主。”
車門開合,箬竹箬蘭上來,“您怎麼不告訴陸大人,紙鸢是您親手做的?”
“告訴他有什麼用!”
蕭婧華哭着惡狠狠道:“等他說‘郡主做的紙鸢,難不成要比别人做的高貴嗎?’”
箬竹箬蘭相對而視,無言以對。
半晌,箬蘭謹慎道:“那這紙鸢,郡主還放嗎?”
“放什麼放,不放了。”
哭着哭着,蕭婧華腹中一陣咕噜響。
今早念着見陸埕,早膳根本沒用多少,這會兒早餓了。
取出帕子,她一點一點擦拭着面上淚水,“糕點呢?”
箬蘭忙将食盒放在馬車裡的小幾上,将蓋子打開,“還熱乎着呢。”
蕭婧華撚起一塊,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一塊糕點下肚,饑餓感稍有減緩,她下巴輕點,“你們也吃。”
箬蘭箬竹隻好拿了一塊。
“駕車,回府。”
蕭婧華的聲音方落,馬兒低鳴,車夫揮斥馬鞭,馬車徐徐而動。
吩咐箬蘭給車夫送兩塊糕點,蕭婧華靠在軟枕上發呆,神色含郁,眼眶仍帶着紅。
車窗外的喧鬧聲換回了她的神志。
蕭婧華将車窗半開,含水鳳眸順着賣糖人、賣燒餅的小販,落在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
那乞丐衣上帶着補丁,蓬頭垢面,看不太清是何模樣。他雙手抱膝,面前擱了一個破陶碗,每每有人扔下一文錢,便口頭跪謝。
“停下。”蕭婧華看得不落忍,“箬蘭,把剩下的糕點,連帶這食盒,一并給他。”
箬蘭順着郡主的視線看過去,二話不說拎着食盒下了馬車。
那乞丐得了吃食,朝着蕭婧華的方向磕了兩個頭。
等箬蘭回來,馬車繼續前行,蕭婧華關了車窗。
哼,那盒糕點,她就是給乞丐吃,也不會給陸埕了。
那食盒是用上好的紅木做的,那乞丐若是當了或者賣了,應當能擺脫窘迫困境。
蕭婧華心情轉好,從暗格裡拿出一本遊記,悠哉悠哉地看着。
兩刻鐘後,車夫“籲——”着将馬拉停,蕭婧華正疑惑,熟悉的聲音從外頭傳出來。
“郡主。”
蕭婧華拉下臉。
她不動,箬蘭箬竹自然也不敢動。
隔了沒多久,那聲音讨好地又喚了一聲,“郡主。”
蕭婧華沒好氣地開了車門,瞪着外頭的孟年,“你來作甚。”
孟年臉上挂着殷勤的笑,揚了揚手裡的物什,“來給郡主送紙鸢。”
蕭婧華斜睨着他。
面容清秀的男子手中拿着一隻紙鸢,花紋明麗漂亮,和她壞的那隻很是相似。
氣消了不少,但面上仍是淡淡的。
孟年道:“郡主,我家大人這段時日忙着查案,說話沖了些,您可千萬别放在心上。”
“瞧,知曉您生氣了,這不是巴巴的讓我給您送紙鸢來了?”
蕭婧華沒忍住露了笑。
孟年嘿嘿的笑,“不生氣了?”
蕭婧華哼了一聲。
将紙鸢遞給箬竹,孟年歎氣,“紙鸢送到了,我該回去了,好多事堆着呢。”
蕭婧華猶豫着問:“他到底在查什麼?”
陸埕一個大理寺八竿子打不着的工部郎中,皇伯父到底讓他查什麼呢。
“不可說,不可說。”孟年一溜煙跑了,“郡主,我先行一步。”
蕭婧華瞪了他一眼,望着箬竹懷裡的紙鸢,唇角不自覺上揚。
她心情大好,“回府。”
馬車快到恭親王府時,又被人攔了下來。
蕭婧華正開心呢,倒是沒生氣,慢條斯理地開了車窗。
看清攔馬車之人,眉心擰起。
白素婉亭亭玉立,柳眉似蹙微蹙,纖細柔美。
她柔聲道:“弄壞了郡主的紙鸢,素婉心下難安,特意買了一隻賠與郡主。”
站在她身後的蘭芳将紙鸢送上。
很眼熟。
與孟年送來那隻,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