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箬竹出現在門口,“奴婢方才瞧見陸大人和孟年出府了。”
“我知道。”
蕭婧華嗓音微啞,擡手抹去眼角淚珠。
“郡主?”
箬竹察覺到了不對。
她與箬蘭随蕭婧華來過陸府多次,自然也是熟悉的。每次來蕭婧華都不喜有人跟着,方才她留在了前院,并不清楚發生了何事。
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沒事。”蕭婧華垂眸擦淚,洩出一兩句哽咽,“和陸埕拌了幾句嘴。”
“陸大人也不知讓着您些。”箬竹有些埋怨,她自小跟在蕭婧華身邊伺候,在她心裡,郡主是該被寵着的。
“他才不會讓我呢。”蕭婧華将淚水拭幹,餘怒未消,“我們回去。”
離開之前,她洩憤一般将書房的門關上,語調有些陰陽怪氣,“他還真是信任我,書房重地,竟就這般留我一人,也不怕我洩露什麼機密。”
話裡難掩怨氣。
“陸大人自是信任您的。”箬竹哄道:“這麼多年的情分,您在他心裡始終是不同的。”
這話箬竹哄了她無數次,蕭婧華也信了許久,眸光微動,蓦地凝住。
陸府門前,陸埕與孟年尚未離去,一襲白衣娉娉婷婷,揚着臉,笑着與陸埕搭話。
二人不知說了什麼,陸埕對她點了下頭,面色舒緩,如沐春風,随後拂袖離去。
少女癡癡凝望着他的背影,低頭淺笑,不勝嬌羞。
蕭婧華不知該如何描述這番場景,若她與那二人并不相識,或許還會與箬竹談笑,好一個癡情人。
可那人是陸埕。
她隻覺如鲠在喉,心中悶塞。
……
“姑娘。”蘭芳低聲,“郡主走了。”
白素婉輕颔首,笑意點點散去,吩咐道:“盯緊了張駿,當心些,别被人發現了。”
來京城這麼久,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陸埕,她勢在必得。
……
回去時,蕭婧華坐在馬車裡發呆。
“籲——”
馬車驟然停下,她毫無防備,險些一頭栽出去。
好在箬竹手快,搶先一步摁住蕭婧華的肩,将她扶回榻上。
“怎麼回事,你怎麼駕的車。”
女聲嬌蠻含怒,斥責着車夫。
“好了半青,他也不是有意的,不必苛責。”
少女的嗓音似珠落玉盤,泠泠動聽,卻又不失溫柔舒緩。
一聽這聲音,蕭婧華便知來人是誰了。
她推開車窗,面色不善地盯着對面馬車内的人,“你怎麼在這兒。”
素手修長如凝脂,緩緩将車簾挑起。那人側臉姣美,似江南煙雨,素客迎春來。
待她側過臉來,仿佛一幅朦胧細雨圖在眼前徐徐展開。
“初晴見過郡主。”紀初晴颔首示意,唇邊帶着得體淺笑。
蕭婧華微點了下頭便要讓車夫驅車離開。
她現下心情不虞,沒工夫和紀初晴虛與委蛇。
指尖搭在車窗上,正要往回勾,方才那道嬌蠻女聲再度響起,“表姐,這是誰啊,你不幫我引薦一二?”
紀初晴身後出現一張臉,生得倒是頗為出色,眉宇間與紀初晴有幾分相似,卻又比不上她那份獨有的氣韻。
雙眸興味十足地盯着她,那目光令蕭婧華微蹙了下眉。
紀初晴溫聲道:“這是恭親王府的琅華郡主。郡主,此乃我舅家表妹,孫半青。”
蕭婧華和紀初晴當了好幾年的死對頭,對她的了解不說十分,但七分是有的,如何能看不出她面對那名為孫半青的少女時,眉眼間隐隐的不快?
紀初晴這人最愛裝模作樣,極少這麼明顯地表露出不喜。
這個孫半青,有點意思。
雖說紀初晴的笑話難得一見,但她不想摻和進這兩姐妹中間,受了孫半青的禮後繼續關窗。
“郡主,半青初來乍到,姑姑讓表姐帶我熟悉熟悉京城,可她整日忙着與人寫詩作畫,我對這些又一竅不通,隻得龜縮在院子裡。”
孫半青歎氣,“今日好不容易出門,我可不想她陪我逛着逛着又去什麼詩會。”
“不過有郡主在就不一樣啦。”孫半青揚唇,笑容燦爛又真誠,“表姐肯定不會丢下郡主的。”
“不知郡主能否與我們同行?”
她期待地看着蕭婧華。
随着孫半青的話音,紀初晴的臉色逐漸難看,幾乎挂不住笑容。
她話裡話外都在擠兌,可瞧着神色表情,似乎又并沒有那個意思。
蕭婧華還未答,孫半青似發現了什麼,懊喪拍嘴,“表姐,我又說錯話了,我沒有你故意排擠我的意思。”
紀初晴:“……”
她艱難勾了下唇,勉強維持住溫婉,“無礙。”
蕭婧華樂得看她吃癟,但這不代表她有閑心留下,淡聲道:“不了,本郡主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