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絲縧勾勒出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身,走動間腰肢輕擺,婀娜多姿。
纖細腰上挂着一枚玉佩,色澤瑩潤,環外鑲着一層金,中刻叢叢青竹。珊瑚珠子下吊着一串青色穗子,華貴又不失清雅。
蕭婧華指尖顫栗着撫上腰。
那裡也有一塊玉佩,除了紋樣,幾乎與少女腰間那塊一模一樣,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對。
似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少女擡眸看來,微微一怔,恭順地福身行禮,動作優雅得尋不出一絲錯處,可見是被教導過的。
“郡主。”
蕭婧華情緒激蕩,眼圈泛着紅,近乎失态地盯着白素婉,聲聲質問:“你的玉佩從何而來?”
嗓音又尖又利,将身側毫無防備的雲慕清幾人吓了一跳。
康郡王妃看了眼白素婉,生得倒是标志,但眼生得很,也不知她這表妹何故這般失态,“婧華,她是?”
蕭婧華充耳不聞,目光狠厲得像要吃人,整個人處于暴怒之中,隻需輕輕一碰,仿佛就會有濤濤烈火傾瀉開來。
白素婉指尖在腰間玉佩輕觸一下,似是不曾注意蕭婧華的憤怒,不卑不亢,唇畔含着春風笑意,眼帶羞赧,“是……是别人所贈。”
心髒似是被針紮了一下,蕭婧華素手狠狠顫動。
想起他空空如也的腰。
蕭婧華閉眼。
少女清脆的嗓音回蕩。
“陸埕,這可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冠禮,你一定要好好收着,若是丢了,我定不會輕易原諒。”
她沒說,為了尋那塊玉,她費了多少心力。
也沒說那玉上的竹,是她一刀一刀傾注了無數心神,親手所刻,為此在指上留下數道傷口,疼得她掉了好幾回淚。
她隻記得少年清潤的一聲,“好。”
為了少年眼裡淺淡的笑,付出多少努力她都心甘情願。
可為什麼要騙她。
為什麼随随便便就把她的心意送出去。
她清楚,陸埕看着冷淡,但占有欲極強,絕不會讓别人動自己的東西。
白素婉絕不可能潛入他的房間,偷出玉佩。
隻有一個可能。
是他親手所贈。
一瞬間,心裡的酸意如驚濤駭浪,一遍又一遍擊打着她的心髒,激得她險些落了淚。
蕭婧華強行把眼淚逼回去,睜開眼,一字一字道:“我送給陸埕的玉佩,怎麼可能是你的?”
她大步朝白素婉走去,往她腰身探出手,“還給我。”
康郡王妃幾人總算弄清了緣由,忙上前阻攔。
“婧華,這其中或許有誤會,你先冷靜冷靜。”
“郡主,别沖動。”
不管這其中是否有誤會,她送給陸埕的東西,決不允許出現在别的女人身上。
蕭婧華大力拽下玉佩。
一隻柔弱無骨的手将穗子緊緊攥住,白素婉花容失色,顫抖的長睫洩出些許慌亂,努力保持鎮定,“郡主,您誤會了,這玉佩是我友人所贈,不是你的。”
玉佩有蕭婧華出的一份力,她不會認錯,且白素婉的表現更證明了她的猜測。
她知道這玉佩的來曆,才會在她戳穿此事時露出如此驚惶的神色。
陸埕。
你好樣的。
極緻的怒中,蕭婧華冷笑出聲,“不是我的,你慌什麼?”
她又用了一分力。
“不是的,郡主,我……”
穗子從白素婉手中脫離,就在這時,蕭婧華手心蓦地一陣刺痛,下意識甩開手。
“啪——”正正甩在白素婉手上。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腳下沒站穩,小臉驚慌到蒼白,身子狠狠往地上摔去。
“姑娘!”
蘭芳慌忙去扶,二人摔成一團。
與此同時,清脆的聲響仿佛雷鳴,轟隆一聲在蕭婧華耳畔炸響。
她怔怔垂眸。
玉佩在她眼前碎裂。
垂在身側的手虛虛一握,仿佛想抓住什麼,卻隻握住了滿手空氣。
“玉,我的玉。”
白素婉撿起碎成兩半的玉,緊緊握在手中,盈盈垂淚
蘭芳氣炸了,指着蕭婧華義憤填膺道:“我家姑娘究竟怎麼惹了郡主的眼,緻使郡主對她千般看不上。上回将她吓住也就罷了,這次竟将她推倒!”
“她身子骨弱,禁不住郡主三番兩次的折騰!”
“還有那玉,乃是姑娘在意之人所送。郡主千金之軀,想要什麼得不到,何至于要與她搶?”
“難不成。”蘭芳吸氣,高聲道:“就因陸大人在郡主面前為我家姑娘說了兩句話,幫了姑娘幾次,郡主就這般針對她?”
蘭芳眼裡似是淬了火,憤怒道:“我們雖人微言輕,但絕不會任由郡主輕賤!”
須臾之間,胭脂鋪子前已圍了不少百姓,聽了蘭芳的話,不由看向地上的白素婉。
美人垂淚,總是引人憐惜的,更别說她手心裡還滲出血迹。再瞧蕭婧華一臉冷漠,不自覺便偏向了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