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陸大人?如此說來,這是白姑娘?”
“你知她是誰?”
“你沒聽說?前陣子陸大人和白姑娘的事傳得可是沸沸揚揚。這二人分明兩情相悅,中間偏偏插了個郡主,着實令人扼腕。”
“郡主怎麼了?郡主也不能拆人姻緣啊。”
“就是,怎麼能這麼欺負人,瞧白姑娘多可憐啊。”
“早就聽說琅華郡主仗着皇恩浩蕩,最是跋扈,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放肆!”
康郡王妃肅容,厲聲呵斥,“皇室宗親,豈是爾等可随意議論的?”
百姓們被這一聲吓住,膽子小的悄悄溜進人群裡。亦有膽大心雄之輩,無所畏懼地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康郡王妃,似乎在擔心她們以權壓人,欺負無辜女子。
雲慕清秀眉微蹙,擔憂喚道:“郡主……”
一聲又一聲指責傳入耳中,在世人眼裡,陸埕和白素婉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是拆散有情人的惡毒郡主。
蕭婧華目光空洞,心裡仿佛也空了一塊。
她沒有理會一臉憂慮的雲慕清三人,也不再看梨花帶雨的白素婉,緩緩邁步。
指甲深嵌掌心,疼痛驅不散迷惘。
她無視蘭芳警惕的目光,站在白素婉一步之外。
“你要做什麼?”蘭芳擋在自家主子面前。
蕭婧華蹲下身子,從腰間取下錢袋置于地面,緩緩道:“藥錢,别說本郡主仗勢欺人。”
話落,她直起身,冷漠地與白素婉擦身而過。
她走得極慢,肩背挺直,矜貴高傲。
看着精緻錢袋,白素婉咬唇,垂下眼睫,掩住眸底複雜。
……
離了人前,蕭婧華緊繃的弦立馬松懈。
她跌坐在榻上,雙目無神,似是失了魂。
箬竹箬蘭安靜地坐在矮凳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蕭婧華呢喃,放得極輕的話音裡充斥着迷茫。
“他不喜歡那塊玉佩,與我直說便是,我可以給他更好、更和他心意的。”
“可他為什麼……要把它送給别人?”
似是在自問,又似在問不在場的某個人。
忍了許久的淚終于砸了下來,一顆又一顆,氤氲在眼前,模糊了視線。
蕭婧華手抓着身下褥子,一寸寸收緊,用力到指骨泛白。
“……為什麼?”
箬蘭為蕭婧華感到委屈。
她家郡主一門心思為了陸大人,而他呢,居然這般踐踏郡主的心意。
“我非得去問個清楚,陸大人究竟把我們郡主當成什麼了!”
箬竹把她拉了回來,低聲呵斥,“你裹什麼亂。”
“我怎麼裹亂了。”箬蘭不服,“我定要為郡主出這口惡氣!”
箬竹頭疼,“你……”
“對,我要去找他問個明白。”
二人聞聲望去。
蕭婧華半垂着頭,看不清神色。一抹晶瑩掉落,她低聲重複。
“我要去找他。”
……
“姑娘,您今日太冒險了。”
蘭芳扶着白素婉,一臉不贊同。
白素婉輕笑一聲,垂眸望了眼手上擦痕,漫不經心道:“富貴險中求。”
“而且……效果還不錯。”
進了屋,蘭芳一通翻找,拉過白素婉的手替她上藥。
有句話蘭芳倒是沒說錯,她家姑娘的身子骨确實差。
自從老爺娶了惡婦入府,那賤/人人前對姑娘噓寒問暖,人後百般磋磨。就因把湯撒了,寒冬臘月的,竟讓年僅九歲的姑娘在院子裡跪了足足三個時辰。回去姑娘便發了熱,人險些燒沒了。
從那以後,底子就不太好了。
上完藥,白素婉從懷裡摸出玉佩碎片,有黑點從裡頭鑽出,她眼疾手快從旁拿過一個小瓷瓶,将它放入其中。
把碎片交到蘭芳手裡,鄭重警告,“拿去處置,隐蔽些,别讓人瞧見了。”
蘭芳知道輕重,重重點頭,用帕子包着玉佩,匆匆出了門。
小半個時辰後,她挂笑歸來,“姑娘,事情辦妥了。”
待見到白素婉眉目凝重地低頭看着手中信紙,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
白素婉抿唇,“蘭芳,我們的速度得加快了。”
“今日這一遭……”蘭芳遲疑,“還不夠快嗎?”
“不,不夠。”白素婉低聲喃喃,有光影落在她額角碎發上,長睫似蝶翼翩跹。
她将手中信紙抓揉成一團,擡頭時,有狠意從眼底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