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價值這種東西,嚴耕雲現在不太需要别人來提供了。
他現在情緒挺穩定了,哪怕有時有點煩躁,默默也就消化掉了,用不着倒垃圾似的倒向誰。别人也有别人的煩惱,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情和能量來負擔你。
但是王醒這麼說,他聽了還是不自覺地發笑,有種錦上添花的感覺,嘴邊越翹越彎,說好。
原本兩個大男人,就是有話,也不可能一直坐在沙發上幹說。
好在豌豆過了裝乖時間,又回歸成了一個話痨,睜着一雙迷你黑葡萄似的小眼睛問王醒:“帥哥,你是誰呀?”
王醒才覺得它像人一樣,有點神奇,嚴耕雲卻已經吃醋了,用手指把它接出來,點着它的腦袋訓它:“你怎麼不喊我帥哥?”
結果豌豆來了句:“你是大壞蛋。”
“叛徒,”嚴耕雲直接氣笑了,攏着它的肚子,把它扔到王醒的手指頭上去了,“滾蛋,跟你的帥哥玩去。”
而王醒都被喊帥哥了,自然也不會虧待它,把手擱在腿上,任由它在身上跳來跳去。
豌豆在外人面前也是出了名的谄媚,不然也不會把胡振迷得神魂颠倒,它在王醒左臉邊上蹭嘴,還給他背“床前明月光”。
嚴耕雲看不慣它那個狗腿樣,一口一個“你的帥哥”,而豌豆作為清華預備役,學這個也不在話下,幾遍下來它也會了。
嚴耕雲指揮它:“給你的帥哥唱歌,門前大橋下,預備起。”
豌豆不唱,在王醒肩膀上叽裡咕噜地當複讀機:“你的帥哥。”
嚴耕雲糾正:“是你的。”
豌豆立刻用實際行動表示,它是鹦鹉,不是人:“#@%¥是你的!是你的帥哥是你的……”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嚴耕雲一聽就扭捏,拿餘光一溜王醒的臉色,閃電般捏住了它那個破嘴。
什麼他的啊,不是他的!
“幹什麼?”王醒正在看樂子,見他忽然搞獨裁,表情說怪不怪的,但他也看不明白,隻好屈指把嚴耕雲的手彈開了。
嚴耕雲沒法跟他說實話,隻好污蔑豌豆:“它太笨了,受不了。”
“它不笨。”王醒一臉的不贊成,他摸了把豌豆的背毛,是客觀地覺得它聰明。
嚴耕雲看看鹦鹉再看看他,往沙發上一歪,随即發出感慨:“你完了,你已經被它的馬屁拍暈了。”
王醒撓了下豌豆的下颌,沒理他。
到了8點40,方簡又打了個電話過來,嚴耕雲接了,沒兩分鐘站起來,跟王醒說:“我去開下電腦,你坐一下。”
王醒以為他有事,看時間也來了快一小時了,就站起來,打算走了。
嚴耕雲可還沒有送客的意思,趕緊給他解釋:“是王昱那個魚缸的視頻,我叫方簡給我做個後期,先他給我打電話,也是在說這個。你、不能走,你跟我一起去,給我提提意見。”
王醒滿臉都是含蓄的問号:“什麼意見?”
那嚴耕雲哪裡知道?他自己都提不出什麼意見,這麼說隻是不想讓王醒走而已。
“就視頻的意見呗,”嚴耕雲推着他就往書房那邊走,“流不流暢、長不長、吵不吵什麼的。”
書房就在王醒之前搓衣服的洗臉池後面,對着門是一面通高的整牆書架,非常氣派,但沒塞滿。
一進門,嚴耕雲就去開電腦了,王醒閑着沒事,問過之後,浏覽起了他的書架。
嚴耕雲的大部分書主要還是跟魚缸有關,植物和美學居多,後者又以中式園林為主。也有些雜書,經濟類的也有,《通脹螺旋》、《大衰退》、《漸行漸近的金融周期》這些。
還有一小摞那種裝訂的打印紙,被他擺在一起,中間有點厚度的那一本上能看見文件名字,叫《寫在房價暴漲前》。
王醒的回憶一下就被它勾起來了,他将它抽出來,翻了翻,看見上面做的筆記,登時笑了,說:“好學生,看天涯神貼還做筆記呢。”
嚴耕雲正在郵箱裡下壓縮包,聞言頭從電腦後面冒出來。但王醒平拿着書紙,他看不見王醒在看什麼,茫然道:“什麼筆記?”
王醒把封面豎了一下,又斜起來念道:“劃線内容是,‘自住最好買政府公務員小區,無論是商業配套’,一直劃到,‘那都是zf包幹到底的’。然後你的筆記是,‘牛比,根本不知道這些講究’。”
嚴耕雲一聽也跟着笑:“本來就不知道嘛。”
王醒縱容地“嗯”了一聲,又翻了一下,看見了另一條筆記,他心血來潮,擡起眼簾說:“這個借我看看,行嗎?”
“行啊,”嚴耕雲主要是納悶,“但這個你居然沒看過嗎?網上今年到處都是賣pdf的,天涯神貼合集啥的。”
“pdf我不知道,但這個帖子我看過,有些年前了,當時它還在連載,然後正好有個遊客也是咱們市的,他問這個作者,章南新區的新房怎麼樣?作者給他分析了,還選了一個社區,我當時還讓我爸去買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