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的時候,王醒剛低下頭去,準備給嚴耕雲點眼藥水。
這貨昨晚4點才睡,早上8點又起來了,王醒在路邊接到他,要不是看他左邊眼白外邊有一小塊充血了,拷問了兩句,根本不知道他熬夜了,因為他精神挺好的。
王醒當時就讓他下車:“李霖不到10點不會去的,你回去睡會兒,9點40了再打車過去。”
但是嚴耕雲是個懶貨,回家的回頭路他也不愛走,粘在副駕上說:“嗨,就1個多小時,折騰啥呀,我去你辦公室睡好了。”
但到了辦公室,他又不睡,他是那種白天沒什麼覺的人。
因此王醒開完晨會回來,一進門就見他舉着手機,在那看一隻柯基被人抱着轉圈後放到地上撲街的短視頻,笑得東倒西歪,不過聲音是收着的,外面聽不見。
王醒挺佩服他這個精力的:“你眼睛不疼嗎?”
嚴耕雲不僅不疼,他還很有分享精神,歪過來把那視頻重新點開,說:“是不是很搞笑?”
那狗确實挺憨态可掬,但他那眼睛很難不讓人在意,王醒一邊說“是”,一邊抽走了他的手機:“消停會兒吧,我看看你眼睛。”
嚴耕雲自知理虧,眼巴巴地面對着他。可王醒要看的是他的左邊外眼角,因此伸手端了下他的下巴。
然而這動作太親昵了,嚴耕雲下意識去瞅門口,怕有人會忽然進來。
王醒看他一副心虛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玩,因此去辦公桌抽屜裡翻完托百士回來,刻意拍了下大腿,故意逗他:“來,點眼藥水。”
“别搞,”嚴耕雲立刻飛了他一眼,深謀遠慮地說,“小心你同事突然進來,八卦不死你。”
“死不了,”王醒淡定得很,“八卦的,全部開除。”
“靠,資本家,拽什麼拽。”嚴耕雲笑歸笑,在外面還是有點放不開,沒躺到他腿上去,隻往沙發背上一靠,仰起頭說,“就這麼點拉倒。”
王醒也沒意見,湊過去,手指剛碰到他的眼皮,還沒撐開,背後的門就忽然被推開了。
緊接着,兩種動靜同時響了起來。
一道是個女聲,她說:“老師,那邊才是會……呃,議室。”
另一道則是一記敲門聲,悶沉而用力,說是錘也不為過。
嚴耕雲不像王醒還要轉身,循聲把頭一偏,就見門口參差不齊地站了3個人。
左後邊那個是孫舒毅,右後邊那個是王醒公司的一個女員工,剩下那個男的站C位,将将在門框中間。
他挺年輕,穿白T恤黑西褲,外套是一件淺駝色的中長風衣,身闆兒挺高,皮膚也白,鼻梁上架一副黑色的墨鏡,一眼望過去洋氣得像個明星。
就是嘴角向下撇着,抿得很緊,看起來很不高興。
由于他實在太搶鏡,使得嚴耕雲一瞬間連孫舒毅都忽視了,正在想:這是哪個?就見那“明星”右邊嘴角一勾,直接進來了
王醒回過頭,因為怎麼都想沒到站在門口的會是梁雨嘉,刹那間還怔了下。
幾年不見,梁雨嘉還是很瘦,但比起他瘦到脫骨那陣子,現在的狀态算是不錯的。
不錯就行了,王醒沒在他身上多逗留,目光掃過他旁邊的孫舒毅,之前一直沒想通的,有關孫舒毅這麼殷勤地跑到他們公司來社交的原因,忽然就通順了。
是因為他背後有梁雨嘉。
隔着墨鏡,梁雨嘉看見他在打量自己,眼裡露出歡喜和痛苦來,他說:“安蒙,好久不見了,我……沒有打擾到你們什麼吧?”
那語氣帶着某種暗示性,聽得嚴耕雲眉心一緊,心想:什麼叫打擾你們什麼?說得他倆好像在幹什麼似的。
本能的,嚴耕雲對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
然而下一秒,王醒卻說:“應該有吧。”
梁雨嘉的歡喜轟然破碎,心口針紮似的,泛起一陣令自己都厭惡的恐懼。
他說有,自己有打擾到他,跟這個男人——
梁雨嘉轉眼去看嚴耕雲,鏡片後的眼神不乏審視和怨恨。
按理來說,帶着敵意的目光是有分量的,然而嚴耕雲完全沒顧上,因為王醒直白過頭,把他吓了一跳,想也沒想,就在王醒腰上擂了一下: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