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紅燭搖曳,室内立着一架琉璃鏡,顧白月洗去脂粉,回歸天然。
曲無容靜悄悄地走進來,接過木梳,細心地為少女打理長發,“阿月,這麼漂亮的嫁衣,你若穿上一定豔冠群芳,即便與我當年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無容姐姐,你也是來做他的說客嗎?”顧白月玩笑着,眼睫輕輕一顫,“我怕穿上這嫁衣,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曲無容知道她内心煎熬,縱容地笑了:“算了,你不喜歡聽,我們說些别的,石林洞府裡的那些人,願意離開的,我都已經放走了,還有一些無處可去的,現在都跟着公子做事,有紅兒看着,出不了亂子。”
“那就好。”
曲無容已經回房休息了,顧白月取下極樂之星,對着月光仔細觀察。
正在此時,一點寒芒乍現,一群青衣蒙面的刺客,鬼魅般飄忽而至,領頭之人射出一根淬了麻沸散的銀針。
那針偏離了原定軌迹,僅僅打散了顧白月的發髻。
隻因刀劍相接,電光火石之間,刺客看清了那張天生麗質,難描難畫的臉,宛若雨露風荷,楚楚可憐。
刺客首領那隻經過無數練習,殺過無數勁敵的手,破天荒地抖了一抖。
無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手裡握着一把制式奇怪的古樸長刀。
方才,正是他使出了那招“迎風一刀斬”,一力退敵。
無花厭惡别人看向顧白月的眼神,那樣扭曲醜陋,充滿肮髒野望的視線,常常引發他内心最不可言說的苦楚。
一胎雙生,同氣連枝。
他曾欣喜于這個身份,也因這個身份絕望自棄。
那是一道逾越不了的天塹,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無花頭也不回地說道:“去睡覺吧,阿月,這裡交給我。”
顧白月點頭,她拎着裙擺往外走,打算去尋隔壁的曲無容。
不想,帳外還埋伏了其他刺客,隻是那些人都已被中原一點紅制服,劍鋒牢牢鎖住其中一人咽喉,蘊含緻命危險。
這位冷冰冰的殺手先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獨不敢直視顧白月,見她走出來,連忙收斂眸光,有意無視少女。
她隻是不早不晚,恰好路過他貧瘠乏味的人生,本不該掀起如此波瀾。
……
這幾天裡,顧白月用盡了各種法子,試圖尋找到極樂之星内的藏寶圖,最終總算窺見一絲端倪。
第二天晨起,帳篷外又躺倒許多屍體,這些都是想要搶奪極樂之星,結果被無花和一點紅反殺的江湖宵小。
事不宜遲。
顧白月将自己的發現告訴無花,指着遠方一座山脈,“哥,你看那裡,狀若翺翔,飄忽隘顯,像不像一條條蟄伏的巨龍?我向龜茲國的老牧民打聽過了,他們說,那座山名為無首,意為群龍無首。”
無花聽懂了她的暗示:“你是說,那裡就是藏寶室的入口?但此山黃沙堆積,怪石嶙峋,根本不能靠近。”
顧白月卻說:“其實,沙漠的狂風也是有迹可循的,據我推測,這裡的風沙也會周期性變化,等到東南風來,沙丘随風消逝,或許山壁上會顯露出洞口。”
無花:“下一次起東南風,是什麼時候?”
顧白月:“明日夜間起風,為期五天,倘或五天内還沒有找到藏寶洞,沙丘就會再一次将崖壁淹沒。”
無花點點頭,他打算去無首山打探一下情況,鑒于裡面兇險莫測,他安排了長孫紅和曲無容等人保護顧白月安全,自己獨自前往。
之前石觀音掌控石林洞府時,為免手下弟子生出異心,似長孫紅和曲無容柳無眉等心腹,以及部分得力下屬,都要服下顧白月專門煉制的毒藥,如傀儡木偶一般受人擺布,且每月服藥壓制毒性,否則便會痛苦不堪。
石觀音死後,顧白月将解藥給了無花,但無花疑心深重,向來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他人,縱然長孫紅表現得對他一片癡情,曲無容又常常鞍前馬後地為顧白月勞碌,他仍舊不願給曲無容等人解毒。
如此一來,石林洞府内殘存的這批勢力,即便是為自己性命計,也不敢不一心一意地為顧白月考慮。
這些時日,每到夜深人靜,無花都要到無首山探測,顧白月便提心吊膽地在外面等着。
随着時間流逝,觊觎龜茲國珍寶的人越來越多,前赴後繼,其中不乏崆峒派、昆侖派的身影,而神水宮、丐幫,以及少林寺衆人,也陸續趕到了。
這些武林俠客,或為奪寶,或戀美色,或為維持和平,止殺止伐,無論如何,小小的龜茲國客流量陡然提升,随處可見持槍帶棒的江湖人士。
顧白月名義上畢竟是龜茲國公主,無花不在時,守衛統領便向顧白月彙報,說是巡邏時又發現了一批人鬼鬼祟祟,徘徊在王庭附近,請示顧白月,是否要将這些人驅逐。
長孫紅愛慕無花,對顧白月更是愛屋及烏,聽說有人前來騷擾,氣得說要放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