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石林洞府裡活下來的人,自然不簡單,長孫紅也不像表面上那般無害,有的是力氣和手段,那毒煙裡摻了石觀音種植的罂.粟花粉,一嗅就上瘾,十分歹毒。
顧白月阻止了她:“不行,黃賭毒是紅線,絕對不能沾。”
長孫紅惱怒:“可是那些臭叫花子忒可惡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容,邋遢成那樣還敢靠近你,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你哥哥知曉,肯定要心疼的。”
顧白月連忙拉住她的手,“好姐姐,哥哥不會怪你的,我保證。”
少女的手白皙軟嫩,柔弱無骨,溫溫柔柔地同她手指交握,長孫紅隻覺頭皮發麻,渾身一陣戰栗,不知不覺就羞紅了臉。
“我,我才不是怕你哥哥責罰呢……”
顧白月笑盈盈地撒嬌,“姐姐就聽我一回嘛。”
長孫紅讷讷咬唇:“那好吧。”
唔,我也不想這般搖擺不定,可是,可是阿月她叫我“好姐姐”嗳……
……
睡到半夜,顧白月忽覺床榻一震,遠處傳來巨大轟鳴,緊接着便是一陣地動山搖,侍女仆從紛紛駭然變色。
顧白月:“怎麼了?”
有人回答:“啟禀公主,是地龍翻身,無首山那邊好像坍陷了!”
顧白月面色發白:“什麼?!”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就見楚留香闖了進來,身旁還跟了一個面容俊美,眉眼洋溢着朝氣的年輕人。
那人一見顧白月,立刻興高采烈地撲了過來,親親熱熱地喚道:“姐姐,你果然在這裡!”
顧白月驚訝:“靈兒?你怎麼來了?”
南宮靈抱住絕色殊麗的少女:“姐姐,我來接你回濟南,咱們一起走,永生永世,再也不理那個壞東西了,好不好?”
顧白月聽見他稱呼無花為壞東西,有些想笑,心頭又有點酸楚,那時在濟南城,無花為了殺人滅口,故意給南宮靈的酒裡下天一神水這件事,到底還是在少年心中留下陰影。
南宮靈還在告小狀,“聽說那個壞東西上次是假死,他明明還活着,卻故意蒙騙姐姐,害得姐姐眼睛都哭腫了,可見是個黑心腸的!哼,好在閻王開眼,就算他之前是假死,這次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等等!”
顧白月一把攥住南宮靈,“什麼叫死得不能再死?”
南宮靈頓時将顧白月抱得更緊了,“暗探同我回禀,說是那壞東西利欲熏心,非要去無首山尋什麼曠世寶藏,偏偏他對機關暗道一知半解,肯定在裡面東邊鼓搗一下,西邊踢打兩腳,眼下無首山塌了一半,還有各大門派的人進去搜索,他就算會飛天遁地,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不,不可能……”
顧白月長眉蹙起,捂着胸口道:“靈兒,你乖一點,放開姐姐,我要去找他!”
南宮靈氣得眼睛都紅了,欲哭不哭,神态倔強地說道:“我不!說不定他早就被大石頭砸扁了,還找他做什麼?挂牆上麼?姐姐,我也可以長長久久地陪着你的……”
顧白月神态哀傷,宛若西子捧心:“不可能,我們心有靈犀,他若死了,我一定能感受得到,可是現在,我的心告訴我,他還活着。”
她掙脫南宮靈的懷抱,自己快手快腳地将那套嫁衣取下,披在身上。
楚留香和南宮靈都是一驚,以為顧白月悲傷太過,失了心智,楚留香柔聲勸告顧白月:“阿綠,你莫要如此……”
“楚大哥,你以為我瘋了嗎?”
少女莞爾一笑,仿佛一隻魅惑的山鬼,“恰恰相反,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她雪膚墨發,嫁衣烈烈如火,緩緩取出一枝枯萎的栀子,小心翼翼地簪在耳邊,輕聲呢喃:
“是我錯了,我太懦弱了,讓你苦等我這麼久,真是對不住。”
楚留香伸手,挽住少女衣袖,“阿綠,你去做什麼?”
少女臉龐稚氣,偏有一種幹淨剔透,認真到執拗的純粹:“他背了我那麼多年,現下,該我去背他出來了,但凡他還有一口氣在,我總會找到他的。”
楚留香表情哀痛:“他若是,若是……”
“他若是死了,我便去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