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玄禧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他雖是吉獸,可隻殺過人,從沒救過人。
更别提木枝這樣奄奄一息,兩隻腳都進了鬼門關的小哥兒。
他快死了,身子卻受不住吉獸的肆意賜福。
若是這兩日木枝再不醒……玄禧已經在考慮要與他強制結契,讓他成為吉獸的伴侶了。
這樣,就不用他救,木枝的身子在結契完成的瞬間就能健康鮮活起來……
幸好。
玄禧心裡慶幸。
幸好小哥兒清醒過來,逐漸在恢複了,幸好有詢問他意願的機會。
“你是,誰……”
木枝很怕他,驚慌的想從他懷裡起身。
可是哪裡有氣力?
吃力的掙了一會兒,卻根本連手都擡不起來,就像是個空有意識清醒的癱子。
“我,怎麼,了……”
木枝瞪着一雙慌張驚懼的漂亮眸子,驚慌不知所措,眼眶裡的淚水蓄滿,噼裡啪啦砸落。
“别怕,小枝乖……”
玄禧心裡一緊,連忙放軟了聲安撫他:“我是玄禧,小枝可還記得我?不怕啊,我不會傷害你……”
“玄,禧……”
木枝虛弱無力的動了動唇瓣,混沌遲緩的腦子想起來了。
昨晚救了他的漢子,是玄禧把他從張明财身邊救出來的。
木枝眼眸中帶上感激,可更多的還是憂懼。
抿唇沉默良久,他氣若遊絲,用氣音詢問:“我們,這是在,哪裡……”
“山裡。”
玄禧聽出了他話裡的不安,忙軟聲安撫道:“不怕啊,我們在山裡……哥哥把你從張明财手裡帶出來了……不怕,他現在不在,我們也很安全。”
提到張明财,木枝眼裡的恐懼和怨恨浮現。
他肉眼可見的慌亂一瞬,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陷入沉默。
天色漸漸亮起來。
*
這幾日,木枝隻喝牛奶羊奶這樣的流食,憑着玄禧的一口津液和氣息養着,身子逐漸恢複過來,倒是緩了不少元氣。
隻是玄禧怕他餓着,又不敢立即給他喂大魚大肉,每次隻敢小心翼翼的将裝了熱奶的竹筒杯子抵到他唇邊,小聲哄:“乖啊,趁熱把牛奶喝了,嗯?”
木枝一直都沒什麼力氣,他躺靠在玄禧懷裡,穿着玄禧的外衫,松松垮垮的遮掩住枯瘦的身子,好幾次想擡手接過竹筒杯子,發現根本做不到,隻得又羞又沮喪的就着玄禧喂的手,小口小口的抿着熱牛奶。
喝完,他小聲怯懦的道謝,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
玄禧垂眸望着他,撩起袖子内側,輕輕将他唇邊的濕潤擦去,心軟道:“乖,再睡會兒吧?好不好?你的身子實在經不起折騰了,再睡會兒,有什麼事,我們恢複了精力再說。”
“可是,我……”
木枝撐着精神,有些話想說,張了張口,毫無血色的慘白小臉上滿是猶豫。
他的精神頭一直不太好。
自從那天在玄禧懷裡醒來後,他清醒上一刻鐘半刻鐘,就會撐不住再次陷入昏睡。
每日清醒少,昏迷多,精力不濟,有話想說,也沒有機會。
木枝試圖讓自己清醒着,緊咬住下唇,混沌的腦子思緒雜亂。
他是張明财的夫郎,他不能跟玄禧這個外男,孤男寡男的待在一起……
且不說這樣符不符合禮法,世人會如何指點他們,唾沫星子會不會淹死他們,就說他是張明财的夫郎,是過了官府,過了明面的,張明财要知道他這樣,一定會打死他。
說不準還會對玄禧動手……
打死他,木枝倒是無所謂了。
可是他不能連累玄禧這樣好的漢子。
若是張明财那潑皮無賴糾結村裡的混混賴子對玄禧動手,那……
木枝越想越害怕。
玄禧蹙眉摟緊了他微微發顫的瘦弱身子,轉了個身,擋住了吹刮進來的秋日冷風,心疼拍哄道:“小枝乖,别胡思亂想,你如今的身子實在不好……那張明财,以後我會去找他算賬。”
“不唔……不要……”
木枝已經撐不住,困倦的軟倒在玄禧懷裡,閉上了眼睛,很小聲的顫抖哽咽道:“他……壞……傷害……你……”
“沒人敢傷害我們,乖,乖啊,睡吧……”
玄禧輕輕晃着他哄睡,小聲安撫。
木枝手一松,昏倒在他懷裡。
玄禧望着他面黃肌瘦的臉蛋好一會兒,揪心的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濁氣。
張明财,就不是個東西。
若不是他正好出現,如今他懷裡的可憐小哥兒,根本活不成,那天晚上就會被張明财活活打死……
玄禧磨着牙,颌骨青筋凸顯,眼眸裡的情緒濃郁翻湧。
*
木枝在玄禧懷裡半睡半昏,足足失去意識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