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衍美滋滋收進自己病号服的口袋。

齊子維的聲音止不住抖，“青青，你真心狠，我就留個念想都不行嗎，你心裡真就一點都沒有我？！”

“子維，我要是真心狠就不會再提這件事了，裝傻對我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季青衍頓了頓，接着說：“我心裡有你，你在我的友情裡，在親情裡，但不在愛情裡。”

齊子維的情緒跨越三十多年，在今天終于沖破界限，“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不是因為李閱川！！！是你自己！！！”

齊子維心裡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李閱川。

季青衍不喜歡他，這件事和李閱川無關。

愛情和友情的确不同，季青衍使出全身解數讓李閱川為自己失控，但希望齊子維一直是遊刃有餘翩翩公子的模樣。

他從心底期盼齊子維萬事順遂，卻更加心甘情願陪李閱川面對生活中各種困難。

季青衍問心無愧，神情坦然而鄭重，“子維，我無法保證能跟小川走到最後，但我現在可以跟你保證，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齊子維把身體轉動90度，整個人面朝維多利亞灣，許久許久，肩頭的光斑小幅度跳躍，低低的啜泣聲裹挾30餘年的悸動，徐緩撞擊季青衍的心口。

十天後，最後一項檢查結果出來，當晚齊子維代表季青衍宴請中外專家組，并成功用洋酒把自己喝斷片兒。

這十幾天裡季青衍沒有聯系李閱川，但李閱川每天都準時準點彙報行程及個人思想情況。

“季哥，你已經做上手術了嗎？祝手術順利”

“不知道手術要持續多久，應該是全麻吧？”

“季哥，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和止行今天下午回北京，後天開始出任務。”

“今天在和止行一起整理宿舍内務，晚上可能會出去吃燒烤。”

“出發了，目的地貴州，預期四天。”

“安全到達，這邊有點冷。”

“晚飯是雇主給安排的，有折耳根。”

“好難吃”

“太難吃了”

......

每一條信息季青衍幾乎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到，每次都強忍内心想要回複的沖動。

他把想要回複的話寫在備忘錄裡，夜深人靜時翻來覆去一條一條地改。他希望老天爺能幫他一把，哪怕是這輩子最後一次。

相比于季青衍的惶恐，實際上李閱川要平和許多。無論手術成功與否，季青衍必沒有性命之虞，最差就是終身與輪椅相伴，也許對季青衍來說過于殘忍，但對李閱川來說完全可以接受。

恩情和愛情都需要有個承載的對象，而這個對象恰恰是季青衍單純可愛的靈魂，無關軀體。

季青衍的視頻電話打過來時，李閱川正在宿舍補覺。

他們這一小隊後半夜快二點才到北京，折騰回四海時天都見亮了，在看到屏幕上來自季青衍的視頻請求的那一刻，李閱川的瞌睡瞬間灰飛煙滅。

“季哥！”

“老公！”

隔空擁抱的稱呼讓屏幕兩端的人默契停滞半秒，而後李閱川先開口：“季哥，手術怎麼樣？”

季青衍的大眼睛彎得像小狐狸，凹陷的臉頰染成粉紅色，聲音無比興奮，“成功啦！”

“呼——”

宿舍床上的李閱川長出一口氣。

兩人剛聊沒幾句，季青衍突然看向鏡頭外，“咖啡呢？”

鏡頭外的聲音對李閱川來說并不陌生，齊子維答：“這層咖啡機壞了，工作人員正在修，等下我再去。”

李閱川實在沒想到齊子維竟然在！

就當他猶豫要不要跟齊子維打個招呼時，隻聽季青衍說：“老公，子維在這邊兒呢，你倆要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