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侶？

容姝沒什麼反應，扶清卻像被定住了一樣，整個人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那人見狀笑了聲：

“還是隻純情的妖。”

扶清整張臉“噌”的一下變得通紅，兩隻尖尖的耳朵不停抖動着。沒聽到容姝反駁的話，他心底升起一絲隐秘的雀躍，悄悄往容姝身旁挪了兩步。

容姝将背後的劍收起，擡眸看向男人——

對方一身樸素的藏青色長袍，是她在下界時見過的僧袍樣式。上面一絲花紋也無，可僅從質地也能看出價值不菲。

他手裡握着串珠子，黑發在身後簡單的束起，對上容姝打量的視線也絲毫不惱，笑容溫和道：

“上仙不辭辛苦，甯肯冒着隕落的風險也要來我這處，是為了什麼？”

他背後的鳥獸冒出腦袋，血紅的眼珠幽幽的看着兩人。

後面的院子裡突然傳出一道響徹雲霄的鐘聲，在幽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男人又溫聲問了句：

“是為了外面傳言中的靈器？這倒是好說，來者是客，從庫房裡挑上一件便是。可就怕是……”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未變，眼裡卻沒有了一絲笑意：

“從我這裡拿修為。”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鳥獸突然凄厲的啼叫了一聲。四周接連跟着響起尖銳的哀鳴，一聲聲直刺人的耳膜。

容姝腦海中突然升起一陣劇烈的刺痛，像有人用針刺進她的大腦，随着嘈雜的啼叫聲不斷在意識中攪弄。

心底的惡念被放大數倍，容姝心中的惡意控制不住的往外湧。她眼神逐漸變得渙散，随後一股濃墨般的黑将她的眼珠覆蓋。她緩緩擡起手掌，背後的長劍開始似有似無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别聽！”

她耳朵猛地被兩隻溫熱的手捂住，控制長劍的那隻手被塞上了一隻毛茸茸的尾巴。她指尖下意識攥了攥，直到背後貼上一具滾燙的胸膛，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哎呀，真是可惜。”

男人頗為遺憾的搖搖頭。他身後的那隻鳥又将體積縮小了不少，翅膀一扇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擡手摸了摸它頭頂的三根羽毛，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失：

“本來沒想讓你們受什麼皮肉之苦……既然你們不願，那就親眼看着好了！”

他腳底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整座宅子都被籠罩其中。光芒分出幾縷纏繞到兩人身上，攀爬的過程中隐隐顯露出黑色的霧氣。容姝定睛去看，那些黑色的霧氣卻又消失，隻剩下縷縷金光緊緊的将她束縛住。

身後的扶清突然悶哼一聲，容姝蓦地回頭，那些束縛在他身上的金光已經深深嵌入了他的肉裡，金光的邊緣也染上了暗紅的血迹。

“别掙紮了，”男人笑眯眯的上前一步，聲音中隐隐帶着一絲雀躍，“你越是掙紮，它捆的就越緊。到時候骨肉分離，留給你道侶的，可就是一灘血肉模糊的爛泥了。”

扶清身體一僵。

容姝沒理會男人的話，轉身擔憂的看着扶清：

“先别動了，不管怎麼樣，别再讓自己受傷。”

扶清嘴唇緊抿，他深深看了一眼牢牢綁在容姝身上的金光，眼裡劃過一絲狠戾。

男人心情頗為不錯的哼了聲：

“這不就對了。早跟你們說過掙紮無用，你們非要受這沒必要的皮肉之苦。”

他胳膊往上一擡，掌心的鳥獸瞬間撲騰着翅膀飛到某個屋頂上。它用嘴啄了幾下屋頂的某塊瓦片，整個宅子忽然開始劇烈的震動。

随着“轟隆”一聲巨響，院子中央出現了幾座佛像。男人又往上擡手，鳥獸重新回到了他的掌心。

他一手摸着鳥獸的腦袋，一邊笑眯眯的看着兩人：

“走吧？”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底看到了“跟上他”的意思。

男人說完便擡腳繞到了佛像背後，也不管兩人會不會跟上，他走到中間那座最大的佛像身後，駐足擡頭仰視着感歎了句：

“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是那麼的威嚴、靜谧。”

靜谧？

容姝疑惑地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除了金光閃閃的肉髻，其餘什麼都沒發現。

扶清走到她身邊，食指在她掌心輕撓。容姝看過去，他睫毛顫抖着在她掌心寫下了一個“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