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擡頭,不等弄清是什麼意思,前面的男人突然輕笑了聲,饒有興趣的開口:
“這種境地也能打情罵俏?該說你們不愧還年幼?自己性命受到威脅,竟然還有心思關乎另一人的狀況。”
他語氣一頓,不知想起了什麼,手指蓦地掐住了鳥獸的腦袋。直到尖銳的哀鳴入耳,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松開了手指,用仙力将剛剛自己掐出來的痕迹撫平,聲音冷戾:
“跟上。”
佛像最隐蔽的地方有一處暗門,男人打開後自顧自的進去,過了會兒,兩人身上的綁着的金光突然像被什麼東西拉住一樣,拽着兩人往暗門裡去。
暗門裡是窄小擁擠的密閉通道,通道兩側亮着幽幽的光,僅僅能讓人看清前面的路。
男人自進來後整個人都沉默下來,他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從七扭八拐的幾條分道中找到正确的那條,眼神不鹹不淡的朝後看了一眼:
“跟緊點。走了别的岔道,我可不保證會出現什麼東西。”
兩人跟上男人的步伐,剛走了沒幾步,陰冷的風裹挾着刺骨的寒意朝兩人襲來。容姝不适的閉了閉眼,下一瞬,毛茸茸的尾巴擋在她面前,遮住了淩冽的風。
容姝低頭看着懷裡毛茸茸的尾巴,伸手一摸,絨毛上像沾了冰渣。她呼出一口氣,掌心浮起淡淡的光暈,帶着暖意撫上了尾巴。
她身上捆着的金光驟然縮緊,容姝沒設防,手指忍不住在尾巴上攥緊。掌心的光暈消失,容姝再想凝聚出仙力時,身上的金光越來越緊。已經下了好幾個台階的男人漫不經心的開口:
“别費力氣了,讓捆仙術察覺到仙力,隻會讓你自己難受。”
容姝心中一緊:
“捆仙術?!”
捆仙術早已成為仙界的禁術,容姝能知道這個這個術法的存在,還是在尋找師父時,在某個宗卷上看到的。
男人挑了挑眉,輕描淡寫的回了句:
“嗯?你不知道?”
他三兩步走到容姝面前,無視扶清陰鸷的目光,笑了聲:
“捆仙術,當時在妖、魔兩界可是風靡一時。隻可惜後來被某個天帝禁了以後,知道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不過……你怎麼會這麼驚訝?進來之前應該有人告訴你我的身份才對,怎麼,你連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草率的決定進來了?”
他伸手想要捏住容姝的下巴,在即将觸到的一瞬間,肩頭的鳥獸突然叫了聲,像在提醒他什麼。他動作一頓,眯起眼,目光不善的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了幾眼,随即轉身,隻留下一句“跟上”。
越往下走吹過來的風越刺骨,幾乎要将人的骨頭都凍碎。台階上的冰越來越厚,一個不注意便會直接摔在上面。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頭發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男人終于停下了腳步。他轉身,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眼裡蓄滿了惡意:
“歡迎。”
随即“啪”的一下打開了大門。
刺目的光讓兩人不适的閉上了眼睛。一股刺鼻的禅香味直沖腦海。容姝眼睛睜開一條縫,适應過來後,門内的場景讓她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門内的大殿空曠又宏大,最前方擺着幾尊雕像,樣子不像神、也不像佛,倒像是……
容姝微微側頭看向男人。
男人察覺到她的目光,笑眯眯的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
——錯不了!那幾尊雕像跟男人笑起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她壓下心底的震驚,轉頭繼續看過去。
雕像下方跪着的“人”更是不少,隻不過大部分都頭發花白,明明眼神看起來還很年輕,臉上、身上卻是掩飾不住的老态。
有些在地上跪拜的“人”跟扶清一樣,頭上頂着獸形的耳朵,甚至有些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手、腳都變成了獸形的模樣。隻是跟旁邊的人一樣,他們的獸形也充斥着老态,像經曆過無數風霜,動作緩慢而遲鈍。
“這、這些是……”
“跟你們一樣,都是想進來拿點什麼的,”男人笑眯眯的接話,控制着兩人身上的金光把人往前拽,“這個,當年想拿我的修為,我讓了他十招,結果他連我一掌都沒撐住。”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另一個趴着的狐妖,對方尾巴上的絨毛都已經變得斑駁。察覺到男人的視線,狐妖抵在地上的額頭不住的發顫,男人輕笑:
“當年大言不慚的要讓我死,不僅要拿走我的仙力,還要把庫裡所有的靈器都拿走。”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眼裡的惡念不斷閃爍。他食指輕擡,周圍一群“人”瞬間湧向他指着的那隻狐妖,轉瞬之間,狐妖消失的幹幹淨淨,隻有旁邊幾根斑駁的絨毛昭示着他剛剛存在的痕迹。
容姝心底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心。她死死盯着那幾人嘴上殘留的血迹,男人又聲音溫和的開了口:
“你們兩個呢,想要從我這裡拿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