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獸一愣,微微晃神:
“……道侶?”
它眼神茫然的看着容姝:
“仙和妖、也能成為道侶?”
容姝閉了閉眼:
“仙界之内,有何不可?”
鳥獸愣住,它目光閃爍,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哀啼了一聲,眼裡隐隐閃着淚光,擡頭朝容姝苦笑了聲:
“你說得對。一切皆在所為。以前是我太束手束腳,所以才……”
它聲音越來越虛弱,長喙在她的掌心輕輕寫了一個字,釋然道:
“願你能得償所願。”
随即化為光點,消散在空中。
扶清擦去嘴角的血迹,他看着容姝一步步朝自己緩緩靠近,努力壓下心中的悸動,擡頭聲音忐忑的問: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容姝在離他一小臂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俯身,對上了他局促的視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想起來了。
覆蓋在記憶中的那層霧氣被揮散,每一個小世界的記憶都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
包括,扶清的真實身份。
他是妖皇。
自古以來唯一一位進入仙界、被授予了上神位置的妖皇。
容姝睫毛顫動,幽深的目光不容拒絕的對上了他的視線:
“……小世界中的系統,是誰?”
扶清眼神驟然緊縮,他手指發顫的握住容姝的手腕,聲音恍惚、又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你、你都記起來了。”
他拉住容姝的手貼到唇邊,心髒被巨大的喜悅沖擊,咚咚直跳間幾乎要失去理智。他睫毛顫抖着在容姝掌心輕蹭,腦海中雀躍與酸澀交織,生怕這是一場能随時破滅的幻境。
他低頭在容姝掌心啄吻,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手上,一下一下小心翼翼、仿佛像對待什麼絕世珍寶,輕柔到不可思議。
容姝下意識抽手,沒抽動。
扶清擡頭,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可憐兮兮的抖了兩下,他眼巴巴的望着容姝,手上的力道卻大的讓她無法掙脫:
“……是我的器靈。”
容姝挑眉:“器靈?”
“是,”扶清垂下了眼眸,密長的睫毛在容姝指尖輕掃,讓她有些癢,“帝後以擾亂仙界律法為由,伺機将我打入了三千鏡中。器靈在仙界感知不到我的氣息……”
他頓了頓,掌心向上,淡淡的紫色光暈中浮現出一隻小小的淺黃色珠子,與他獸形時眼珠的顔色一模一樣。
他有些遲疑的擡頭看了容姝一眼,繼續道:
“它一路探尋,雖在三千鏡前感知到我,可它終究是器靈,無法進入其中……”
“所以它找到了恰巧要被送進去的我,還暗戳戳的讓我幫你。”容姝目光移到那顆珠子上,看着它在扶清掌心上下亂跳,意味深長道:
“倒是聰明。”
珠子亂蹦的動作一僵,讨好的蹦到容姝面前,撒嬌似的在她臉上輕輕貼了貼:
“宿主……嘿嘿,我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嘛~再說了,主人他唔唔唔……”
扶清猛地将珠子一把拿回來,耳尖通紅的攥在手心,目光遊移,睫毛輕顫着不敢擡頭對上容姝的視線。他輕咳一聲,生硬的轉移話題:
“帝後看不慣我以妖的身份出現在仙界,所以才趁我不備把我送進了三千鏡。可你呢?又是為何?”
容姝聞言,輕輕垂下了眼眸。
身為天帝和帝後的唯一女兒,帝姬在仙界的地位自然無人可比。她的誕辰自然也是排場極大,大大小小的仙都備了禮去恭賀。
容姝當然也不例外,隻是她與帝姬并不熟悉,送完禮物後便要起身告辭。哪想一個側身的功夫,帝姬身邊的侍女不小心将酒盞撞到了她身上。無奈之下,容姝隻能先跟着侍女去換套衣服。
路越走越偏,容姝發覺後第一時間握住了長劍反擊。隻是她沒想到沾在她衣服上的那些酒,揮發後也有将人迷暈的效果。
想到這裡,容姝眉頭輕蹙。
……當時是帝姬?
可是帝姬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來北境也是帝姬透露給她的消息,按理來說……
她猛地一頓,突然想到了什麼,指尖在扶清的傷口上輕撫,淡淡的光點從她掌心溢出,那些傷口很快愈合,隻留下周圍的一道道血痕昭示着傷口曾經存在的痕迹。
她拉住扶清的手,一把将他從地上拽起來。
扶清卻得寸進尺的整個人靠在她身上,他腦袋埋在容姝頸窩,毛茸茸的耳朵輕輕擦過她的皮膚,帶起一絲顫栗。
容姝歎了口氣,手掌捏住了其中一隻耳朵揉了兩把,盯着他紅透了的耳垂道:
“先去跟我見師父。”
扶清身體一僵,腦袋貼在容姝鎖骨上輕蹭,慢吞吞、不情不願道:
“……哦。”
……
“……師父!師父!!”
容姝隔着籬笆門朝茅草屋裡喊了半天,裡面也沒傳出半點動靜。
容姝深吸了口氣,這回聲音中直接帶上了仙力:
“師——父——”
原本就顫顫巍巍、不怎麼牢靠的籬笆門直接被震了下來,屋頂的一些茅草被震碎了許多,甚至上面有根木頭顫動了兩下,左右晃了半晌,終是沒撐住,掉了下去。
“咚——”
是木頭砸地的聲音。
齊崇沉着一張臉,氣勢洶洶的拿着酒壺從裡面走出來,他臉色難看道:
“喊什麼喊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師父我死了呢!好不容易跟外頭那幾個換了壺酒,這下倒好,我一口沒喝,全讓你孝敬給這破草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