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得知李蘭娟在顧垣的監督下考上大學後，沒有一個人不說顧垣好，自己參加高考不說，還要帶着自己的媳婦兒也一起好好學習，像這樣的丈夫，可不多見。

頓時，圓臉嬸子到處說的顧垣和李蘭娟在城裡待不下去灰溜溜回來的謠言不攻自破，倒是讓圓臉嬸子氣得一肚子火氣，想發發不出來。

“你說怎麼這個李蘭娟就這麼好命，找了個知青上門，還能被帶着參加高考，上大學。”看着自己那一心帶孩子的閨女，圓臉嬸子氣不打一處來，啪的就把手裡的桶給丢地上，“你瞧瞧你，和李蘭娟一樣大，還在家裡不去上工，這怎麼能比得過人家。”

“我和她比什麼？”女人不耐煩地抱起自己的兒子，在圓臉嬸子的咆哮聲中離開院子，“行了，你不待見我我回去就是。”

李蘭娟是村裡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和下放到這裡的知青獲得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樣，村裡不僅包攬了李蘭娟的學費，上大學後的每個月還會給她二十斤糧食補助。

聽說還要從村賬戶上撥出這些糧食給李蘭娟，村裡當然有人不同意，但架不住十裡八村隻有李蘭娟這麼個出息的，上的還是首都師範大學，那些嘀嘀咕咕的聲音很快就被大多數村民給壓下了。

至于顧垣的學費和生活費，李長河還特意找他去外面商量，表示李家願意供顧垣念完四年大學。

“我手裡還有錢，夠上學。”

這會兒的學費不高，顧垣在水利局工作的這一年也存下不少錢，上個大學綽綽有餘，還别提到時候顧垣能夠申請獎學金。

這次談話過後，李長河就沒有再找顧垣說過這個話題，隻是在夫妻倆人帶着孩子準備去首都上學的時候，趙淑悄摸往顧垣的口袋裡塞了個小包，讓他到學校之後再打開。

顧垣在火車上的時候就把小包給打開了，裡面塞滿了一元兩元，粗略算了下，裡面大概有幾十塊錢。

抱着懷裡格外興奮的顧裕澤，李蘭娟說道：“媽給你什麼了？”

“學費。”顧垣重新收好小包，伸手把顧裕澤給抱過來，“你睡會吧，我們還要明天才能到首都。”

李蘭娟把包袱收好，脫掉鞋子爬上床：“讓裕澤跟我一起睡吧。”

“他這會兒還不會睡，你睡，等會我帶着他。”顧垣拍拍李蘭娟的被子，沒有把孩子給她。

綠皮火車上的卧鋪不算舒服，但勝在能躺。從火車上下來，周圍來來往往有不少都是來報道的大學生，個個瞧着都喜氣洋洋的。

顧垣在首都大學附近找了家招待所放東西，揣着通知書和證件去報道的時候，招待他的學長多看了眼李蘭娟懷裡抱着的孩子。

“你是本地的？”在交學費的時候，學長多口問了句，“孩子怎麼不給家裡人帶？”

“不是，家裡人沒時間帶孩子，我們就帶過來了。”李蘭娟微笑道，落落大方的回答了學長的問題。

這回答沒什麼毛病，可放在現在這個情況和年代，學長都忍不住同情地看着李蘭娟，心裡已經把李蘭娟看成了那個全心全意供老公上學還要自己帶孩子的大冤種。

等顧垣辦好入學手續，學長還熱情地邀請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說什麼都要讓李蘭娟也嘗嘗首都大學食堂的味道。

“不麻煩學長了，我還要帶我媳婦去學校報道。”

“你媳婦，要去哪個學校報道？我還能給你們指指路。”學長頓時來了興趣，他沒想到李蘭娟竟然也考上了大學。

“首都師範。”

兩所大學之間的距離也不算特别遠，從首都大學沿路走着就能到首都師範。

陪着李蘭娟在學校辦好入學，一家三口正準備去外面吃飯，迎面就走來位讓顧垣覺得格外眼熟的人。

“爸，我當個工人不就可以了，幹什麼還要來上學。”顧天天不耐煩地揮開顧忠國的手，滿臉暴躁。

顧忠國跟在小兒子身後，苦口婆心：“天天，隻有上大學才有好出路，國家包工作，以後可不就比當工人好。”

“上學多無聊啊……”顧天天雙手插兜，語氣十分無所謂，在看見顧垣後，他的語氣微頓，“爸，那是不是顧垣？”

“什麼顧垣，他被下放當知情了。”顧忠國沒當回事，還想繼續對顧天天說教。

隻是當他轉頭看見顧垣後，所有話都哽在喉頭，竟久久沒能說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父子倆這幾年的第一次相遇，竟然會是在大學裡面。

“顧垣，你怎麼也來大學了？”沒有像顧忠國那樣不敢上前，顧天天毫無顧忌，大大咧咧上前和顧垣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