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客官,瞧着面生啊,是住店啊還是......”
原本正在忙活的店小二甩着抹布走到林巍然和中年男人面前,翟合樂看不見店小二的表情,卻通過林巍然的表情察覺到不對勁兒。
林巍然臉色有些蒼白,抿着唇,鬓角很濕。而中年男人低頭看地,好似沒聽見店小二的話。
“他們是來找我們的。”容祁朗聲道。
店小二仰頭一笑:“哦,原來是這樣,那各位需要吃些什麼沒?”
容祁:“上幾個你們酒樓的特色菜,再來一壺好酒。”
店小二領命而去,林巍然如蒙大赦,拽着中年男人踉踉跄跄上樓。他剛要說話,容祁卻沖他揚眉,随後剛上樓的兩人就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神龛。
“不會是你們搞的吧?”中年男人愁眉苦臉。
“不是。”容祁果斷搖頭。
翟合樂:“......我作證,是它自己碎的。”
中年男人擺擺手,顯然也不想去追究神龛的時,隻是他比較忌諱,經過時特意貼着牆走,盡可能遠離神龛。
回到屋子,林巍然終于松了口氣,開口第一句話:“吓死我了。”
他所經曆的事情雖然詭異,但三言兩語也說得明白,其中最能解惑的當屬自稱城主管家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端着茶杯,在察覺到三雙視線聚焦于自己身上後,他讪讪笑着:“嘿嘿,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現在可沒有鬼,翟合樂自然硬氣了些。
“唉,秀城的事其實不管我的事啊。”中年男人無奈扶額。
一切的起因,還要從秀城建城之初說起。
秀城地勢不算複雜,整體上看就是一個群山環繞的盆地,而秀城正巧處于盆地最低處。周邊如屏障般的十萬大山因為有神仙坐化的緣故,山巒走勢被改變,所以群山産生的磅礴靈氣便順勢往下走,全都彙集于秀城之中,使得秀城成為取之不竭的靈氣盆。
秀城地靈,可人卻不傑。這裡的居民世世代代生活在山裡,從未接觸過外界,所以文明非常落後。碰巧遇上瘟疫,城中的人死了大半,還沒死的為了活下去,便出山尋找幫助。
隻是這山,哪裡走得出去。
外出尋藥的十人,最後隻有一人活着回來。他全身上下破破爛爛,說話也瘋瘋癫癫,唯獨背上背着一座石雕像。
那人把石雕像放在地上,然後倒地而亡,城中的有懂得醫術的人連忙上前,卻得出那人早已死去多時的結論。
剩下的居民把石雕像供奉起來,日夜香火不斷,結果瘟疫奇迹般消失。從此以後,石雕像就成為城内居民每家每戶必須供奉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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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雕像叫白眼娘娘。”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每隔十年白眼娘娘就會附身到一位城中少女身上,然後秀城居民就把被附身的白眼娘娘擡到廟裡。剛才我們在路上看到的,估計就是新一任白眼娘娘。”
林巍然知道中年男人的這番話是在對自己說,隻是他仍舊好奇:“為什麼我看到轎子上的人是秀秀?”
翟合樂也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餘光瞥見容祁搭在桌上的手情不自禁握拳。
“這我就不知道了。”中年男人壓低聲音,“自從紅絨進城後,它跟白眼娘娘就開始鬥法,整個秀城被它們搞得天翻地覆,經常出現不合理的情況。”
林巍然:“紅絨又是誰?”
中年男人臉色一變:“紅絨是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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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眼娘娘的庇護下,秀城恢複了往日的甯靜。隻是白眼娘娘雖好,卻要求秀城子民每隔十年給自己供奉一名妙齡少女。而秀城地理位置閉塞,好幾百年都沒有一個外人進來。居民大多數都是同一個宗族出來的,但為了繁衍不得不頻繁通婚,由此可知秀城的每一個新生兒都格外珍貴。白眼娘娘此舉,無疑讓本就人口稀少的秀城更加雪上加霜。
每次到供奉少女的那一天,全城就像是在辦喪事一樣死氣沉沉的。有女兒的人家從天亮哭到天黑,卻依舊還是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在第一百年時,有一對父母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去送死,于是在女兒被關進白眼娘娘廟後,他們砸壞了窗戶,帶着女兒想要一起逃出大山。三年後,砍柴人發現這一家三口的屍體。一百年貢品逃跑的消息傳遍全城。
可是這三年來,秀城依舊風調雨順,一點事都沒有。
積怨已久的居民開始懷疑白眼娘娘的威力,更有些人激動說出自己到白眼娘娘廟裡求願卻不經常靈驗的事,并且諸如此類的事還很多。秀城居民沒有辦法分辨白眼娘娘究竟靈不靈,他們不知道這個讓城裡損失十位少女的“神”是不是真正的神。
一個信仰的崩塌需要另一個信仰的重建。
而邪神“紅絨”就是在這一刻悄無聲息跳出來的。
沒有人知道是誰說供奉紅絨比供奉白眼娘娘好,也沒人知道紅絨是誰請回來的。總之就是在莫名其妙中,神龛的石雕像換了,變成另一座更為詭異的石雕像。
至此秀城分成兩派,一派是白眼娘娘的教徒,一派則是紅絨的信使。兩鬼在秀城中并存,并且保持着詭異的相安無事。可供奉“紅絨”的秀城居民逐漸變了樣,原本純樸憨厚的他們開始暴躁易怒,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變得自私自利起來,各個心胸狹隘。城中治安變差,男娼女盜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