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合樂想了想，還是走了進來。

她後腳剛剛踏進來，散發着腐臭味的門闆立刻“啪”的一聲關上，嘈雜消失了，原本的癞蛤蟆和黏液統統不見，乞丐們的身上也沒有皮俑。

“你終于回來了，差點就趕不上了。”乞丐看到翟合樂，立刻湊過來小聲說。

此刻的他語氣鮮活，跟之前并沒有任何區别。隻是在翟合樂眼裡，乞丐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他的眼睛開始發綠，眼皮被白色黏絲粘住，眼瞳則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綠色細小鱗片。除去眼睛，乞丐的五官也發生了變化，下颚突出拉長，變成了狼的模樣。

一隻怪物正手舞足蹈地跟翟合樂暢談成道後的美好生活，可翟合樂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茬。她奇怪地盯着眼前的乞丐，對方樣貌發生巨大改變，偏偏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翟合樂餘光瞥見乞丐身後的黑羅漢，眼皮一跳。在她視線中出現了兩張越來越像的臉，乞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被黑羅漢換臉了。

這裡是十八個黑羅漢，而他們這次剛好十八個人......

“安，靜。”姑娘說話了，她舉起一隻蠟燭，幽幽笑了一聲：“各位，還願儀式即将開始，讓我們一起通向極樂，成仙成佛！”

室内唯一的燭光被那姑娘給吹滅，宛如死寂般的黑暗襲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慢慢爬上翟合樂的背脊，讓她渾身一顫。

濕漉漉的，黏膩的，帶着腥臭味的條狀物體，除去癞蛤蟆的舌頭之外翟合樂再也想不到其他。她用靈力護體，能看清黑暗中的情況。那群癞蛤蟆的舌頭很是輕松地插入到乞丐的腦袋裡，正在滋滋吸食着什麼。随着吸食的動作持續，牆上的黑羅漢正緩慢地動了起來，而乞丐們則慢慢僵化，渾身發黑，正在變成跟黑羅漢相似的雕塑。

翟合樂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什麼一回事，得道成仙是真的，積累孽障是真的。隻是能夠用洗清罪孽一飛沖天的從來都不是那些市井乞丐，而是這群牆上的黑羅漢！

舌頭順着翟合樂的背脊緩慢爬上她的頭頂，正當想要紮進去的時候，寒光一閃，那舌頭瞬間被斬斷。

“讓我來會會以這種方式得道的到底是成仙還是成鬼？”翟合樂冷冷一笑，黑袍揚起的瞬間劍刃襲來。

翟合樂想要挑一個黑羅漢砍砍試試，看看這東西裡面到底是什麼，其次是癞蛤蟆，最後是那姑娘。

原本想要吸食翟合樂的黑羅漢并沒有完全進行完儀式，目前的他半身是人半是是石像，行動格外不便利，不過趴在他頭頂上的癞蛤蟆倒是“咕噜咕噜”地張嘴，無數腥臭液體瞬間向翟合樂襲來。

翟合樂後退幾步，那些液體流到地上，随即發出滋滋的聲音開始腐蝕。

“真是惡心的家夥。”

翟合樂眼底厭惡，攻擊的動作淩厲而狠辣。隻是其他羅漢已經吸食完畢，完全活了過來。他們抖掉身上的灰，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覆蓋着密密麻麻的綠色甲片，翟合樂用力刺去，卻隻留下一道不起眼的劃痕。

十七個羅漢面部發黑，眼珠凸出，下颚凹陷，像極地獄中的羅刹。翟合樂先前因為浮世塔一時遭到反噬至今尚未完全痊愈，現在她以一打十七，那些羅漢們各個身強如鐵，刀槍不入，而且配合極好。他們頭頂上的癞蛤蟆們紛紛吐出舌頭，那帶着倒刺的舌頭相互交織形成一張巨網，牢牢攏住了翟合樂。

翟合樂像一隻精疲力竭的鳥被死死困住，最後一根舌頭刺入了她的腦子，淡金色的靈力被吸食，生機從翟合樂體内消失。

一切塵埃落定，十八位羅漢面色陰沉。

姑娘走到他們身邊，臉色蒼白。

“是那裡的人？”其中一個羅漢就問。

“不知道。”

随着某人大手一揮，倒在地上的黑袍被掀開，一張極為普通的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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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樹林。

翟合樂看着眼前的篝火，表情分外凝重。

剛才她已經感知到符偶的遭遇，幸好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用替身符偶去做卧底。不然屆時真被抓住，就算能跑也會元氣大傷。

那些黑羅漢的招數實在是過于奇特，那張網蓋在身上的瞬間能吸走所有的力量，這是翟合樂從未見過的仙門派法。可黑羅漢又不像是妖門和魔門的人，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曆？

翟合樂咬唇，她抱着膝蓋陷入沉思。

不對，是仙門的派法。

翟合樂眼波微動，一絲閃光在她腦海中炸開。

當年确實有十八位仙門奇人，隻是他們都在五年前跟随自己的主人龍滅仙一起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