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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唯夢閑人不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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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戌時,文禦醫果然守時來了陳園。

守衛都認識這位禦醫,沒有讓他出示令牌便放行了。

陳萍萍正在一盞油燈下聚精會神地看公文。慶帝還沒回京,要交給他處理的事情便驟然增多了。

陳萍萍也知道自己的身子不适宜回鑒察院辦公,便改在陳園裡批閱公文了。

“院長,您身體還未大好,還是不宜太過勞累。”

别看文禦醫在老仆人面前挺神氣,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頗有費介之遺風,可到了陳萍萍跟前,卻仿佛換了個人,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陳萍萍将筆放在筆山上,細細吹幹紙上墨迹,攤開骨節分明的枯瘦手掌,表現得一臉無辜,道:“沒有勞累,隻是如常般看院務。”

文禦醫自知如何都勸不住這個倔強無比的人。這些年他軟硬兼施,把各種方法都用過一遍,想讓陳萍萍放下院裡的事情安心休養,卻從來沒有成功過。眼前這人過于執拗,每次身體抱恙時都幾乎是以健康為籌碼換得那一卷卷批好的公文的。

每每思及此,文禦醫便半是氣惱半是心痛。

他此時格外想念費介,那個偶爾還能勸得住陳萍萍的人。有時他會忍不住腹诽:你倒是潇灑,自己跑到海上旅遊去了,把院長大人扔給老夫一個人。

陳萍萍側頭低低咳了幾聲,主動伸出手腕讓文禦醫診脈。

脈象倒比昨日平穩些許。但文禦醫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因服過藥而暫時呈現出的表象。

文禦醫心中暗歎,此次這毒,怕是有些棘手。

陳萍萍耐心待他診完脈,重新拾起筆,蘸了蘸濃黑的墨汁。

“叛軍盡數得誅,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被關在鑒察院地牢裡。”

陳萍萍寫了幾筆,道。

他沒有使用征詢的語氣,而是像通知一般,繼續道:“茲事體大,總要給天下人一個結果。那幾個被關押的人,我明日親自審。”

文禦醫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陳萍萍的一雙狐狸眼極為認真地盯着他,啞聲道:“還得麻煩你再給我些麻黃丸。”

文禦醫的眼睛瞪得溜圓,想都沒想就幹脆地拒絕道:“不可!”

麻黃丸雖能短時間地提神,使服用者的精力迅速達到巅峰,卻也有相當大的副作用。一旦藥效過去,便會迎來嚴重的反噬。故宮裡的禦醫雖常備麻黃丸,卻從不會随意為病人使用。

陳萍萍神色一沉,隻稍稍擡眸,便是十足的壓迫感。

文禦醫硬着頭皮,回望着他。

陳萍萍不容他拒絕:“文之川,院裡提拔你到現在,不是讓你在這個時候不顧大局的。”

他聲音雖輕,卻無端讓人膽寒。

莫名被扣上“不顧大局”帽子的文禦醫,欲言又止之後,低首跪在了陳萍萍輪椅邊上,額頭觸着冰冷的地面。

陳萍萍一時沒再說話,又自顧自地開始批閱公文,隻任他跪。

文禦醫咬着牙關,同樣一聲不吭。

空氣凝重得仿佛被凍住。

陳萍萍也百思不得其解。以往他這招用在其他下屬身上,那是百試百靈。随便陰沉着臉吓唬一下,說兩句重話,就能把對方逼得妥協。

怎麼到了文之川這老家夥這兒不管用了?

陳萍萍方才生氣,十分裡倒有五分是演出來的。如今見文禦醫實在固執,心裡也有些郁悶。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決定不和對方過不去了。左右麻黃丸又不是隻有文禦醫有,若他想要,去三處拿些便是。

大晚上的還要在文禦醫跟前演戲,陳萍萍想想就覺得好笑。

于是他一面落筆,一面慢慢悠悠地道:“起來罷。”

陳萍萍深知文禦醫也如他般倔強,若不讓他起來,他恨不得能在這裡跪一晚上。

畢竟也是比他還年長幾歲的人,年紀不小了,要是真跪出病來,陳萍萍都覺得得不償失。

文禦醫緩緩直起身子,卻還是堅持跪着。

陳萍萍略是不虞,正想開口,一股腥甜便驟然逼仄地湧上喉嚨。

這邊文禦醫剛打算學着禦史台的那幫文官來個死谏,就見陳萍萍指尖落血,容色白得吓人。蘸了墨的毛筆,無力地掉在膝上,在羊毛毯子上添了一道虛浮墨痕。

這還死谏個屁?

文禦醫一哆嗦,麻溜地站起來。他的老胳膊老腿還挺好,雖然跪了這麼久膝蓋都跪麻了,也隻是搖晃了兩下就穩住了身子。

陳萍萍的呼吸聲粗重而艱難,眼角卻帶笑。他穩住顫抖的手腕,拾起毛筆放好,斷斷續續地喘道:“這下……你肯起來……了?”

文禦醫又是急,又是怕失了禮數,惹陳萍萍不悅。

他緊緊閉着嘴,熟稔地如行雲流水般排開銀針來,想要為陳萍萍施針。

上身經絡内鑽心的撕痛讓陳萍萍說話都變得困難。他卸了所剩無幾的氣力,身子癱軟地半靠在輪椅上,死死咬唇不放,由着文禦醫擺弄他。這毒已經擴散往全身,每一次發作都仿佛要把他雙腿以上還算完好的經脈生生沖斷,每一次都比先前更難熬一分。

文禦醫的手法的确管用。一番施針過後,陳萍萍倒好受了一些,隻是身子還疲軟不堪罷了。

“再給我些安神的藥吧,”喉間血腥氣未散,陳萍萍艱難地伸手夠過桌上的茶杯,讓茶水的清苦遮住那股鐵鏽味。“不然夜裡總咳醒。”

文禦醫不比費介,沒有在陳萍萍面前随意大呼小叫地表露情緒的特權。他沉默地向陳萍萍行禮,回宮裡取藥去了。

經過這番折騰,陳萍萍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他搖了搖鈴铛,老仆人推門而入。

“幫我沐浴更衣吧。”陳萍萍苦笑着看了看再次被冷汗濕透的衣衫,道。

直到在老仆人的攙扶下坐進沒至肩部的熱水中,陳萍萍才終于暖和過來。方才仿佛能噬人的劇痛堪堪過去,遺下的是一下一下沖擊着五髒六腑的鈍痛。

“老爺,明日當真要去鑒察院麼?”老仆人為他按摩着酸痛的肩膀,輕聲問道。

“為何不去?”僵硬的肌肉被按開,陳萍萍享受地眯起眼睛,舒服地低哼一聲,道。“就寝前再吃兩粒護住心脈的藥,兩個時辰還是撐得下來的。”

……

睡前陳萍萍足足服了三種藥。除了方才說的護住心脈的藥之外,還服了每日慣例的解毒湯藥與安神散。

他不喜熏香,就連安神香也不喜歡,因此便甯願喝湯藥,也不願燃着香入眠。

老仆人看着陳萍萍咽下最後一口藥,自己都忍不住覺着舌頭發苦。

他連忙遞了盞清茶過去,讓陳萍萍漱了漱口。

夜裡陳萍萍倒睡得比前幾日好,不過咳醒了一次。

次日一早,老仆人便服侍陳萍萍梳洗。

一支雕着花紋的黑玉簪,将他的發絲盡數攏起,一絲不苟地紮在腦後。

陳萍萍凝視銅鏡中的自己片刻,側頭笑道:“你找姑娘們借些胭脂來。”

老仆人會意,急忙出門去辦。陳萍萍臉色蒼白虛弱,難免失了些威嚴氣。須以胭脂掩蓋了,放能顯得氣色好些。

陳園的姑娘們都愛打扮,每人都有一匣子的胭脂水粉,換着樣地用。老仆人一表明來意,就收獲了好幾盒姑娘們争先恐後塞過來的胭脂。

老仆人回到陳萍萍屋中,細細為他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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