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這眼神看上去,有些懷念,更多的,是自己讀不懂的悲傷。
顧星洄本能地不願意見到方遠仁這種眼神,就用手在方遠仁眼前晃了晃,又用頭去蹭他:“阿仁?”
“啊,在,怎麼了星洄?”
顧星洄拿自己的袖子給方遠仁擦了擦汗。
不知怎麼的,一看到方遠仁的悲傷難過,他心裡就極其不舒服。
顧星洄試圖喚起方遠仁的笑臉,就笨拙地保證:“阿仁不要難過,我會努力的。”
方遠仁捏了捏他被熱得有些潮紅的臉蛋,道:“好呀,我相信你。”
等這一長條見不到頭的隊伍終于沒剩幾個人後,方遠仁終于來到了虹劍派門前。
虹劍派看起來真的不大,甚至都沒有依山而建,就随便選擇了一些連在一起的屋子,落成了這麼個門派。
此時,幾位青年模樣,身穿紫色門派服的弟子正疲憊又不耐地等着靈氣球的結果,被測試的人恰好是那絡腮胡大哥的崽崽。
絡腮胡大哥被曬了一下午,嗓子幹的都快冒煙,還在沙啞用力地朝自己兒子呼喊着:“明衍,加油!”
隻見靈氣球驟然滾動了兩下,緩緩顯出藍色的光芒。
方遠仁内心一動。
這孩子,竟然是個水靈根。
但虹劍派的弟子們的反應很是平淡,掃了一眼明衍,又看了一眼絡腮胡大哥,平淡道:“中等資質,入學一年後,可根據考核決定是否有資格進入外門弟子。”
?
這還中等資質?
這可是一個天生的水靈根!
方遠仁正想着站出來說話,就看到絡腮胡大哥滿臉激動地拉着自己的妻子跪下,給虹劍派的弟子們磕了幾下頭,語無倫次:“謝、快謝謝大師、不、謝謝仙人、明衍,快啊!”
看着眼前一家三口都在磕頭,方遠仁默默地閉上了嘴。
這虹劍派,到底行不行啊。
就在方遠仁考慮要不要打道回府時,負責測試的弟子就把目光投向了他和顧星洄,催促着:“快些,手放上來。”
算了,來都來了。
方遠仁把顧星洄放下來,拍了拍他的後背:“去吧洄崽,兩隻手放在那上面,平心靜氣就好。”
那幾個弟子看着一頭綠發的顧星洄,努了努嘴。
這年頭,真是什麼奇形怪狀的人都想進他們虹劍派了。
幾個弟子也沒說什麼,回到自己的站位上,兩人站在靈氣球背後,一人拿着記錄冊記錄。
顧星洄看起來有些緊張,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方遠仁,收到方遠仁鼓勵的眼神後,才鼓足勇氣,慢慢地把手放在了那團迷霧一般的球上。
其實方遠仁是很自信的。
先不說顧星洄優秀到令人羨慕的資質,就憑他現在是借由溯芳木重生的,光是靈木塑身這一條,怎麼樣也能算是一個天生木靈根吧。
靈力凝成的球開始緩慢滾動。
第一息,猛烈的綠光從四周擴散,兩名弟子眼露驚疑之色,瞪大了眼睛。
第二息,蔓延到最深處的綠光卻驟然被吞噬,比之前還要濃稠的灰瞬間将那一點新生的綠絞殺覆滅。
三息之後,弟子們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面無表情對方遠仁說:“資質太差,不收。”
這個結果跟方遠仁的預想差的實在太遠,他有些愣,重複了一句:“什麼?”
這些弟子一下午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句同樣的話,一副公事公辦的語調:“他的資質太差,無法與我派靈力形成共鳴,無法被招為弟子,明白了嗎?”
明明第一息就有表示天木靈根的光出現,方遠仁有些激動:“這怎麼可能呢!”
他猛地看向顧星洄。
不遠處的顧星洄像做錯事一樣收回了手,蒼白着臉,怯生生地看着方遠仁。
他給阿仁丢臉了。
明明說了自己會努力,可結果,自己就沒被選上。
怕對上方遠仁失望責備的眼神,顧星洄絞着手指,紅着眼眶低下了頭,嗫嚅着:“對、對不起……”
那幾個字顫得厲害,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
方遠仁的心像是被針紮中,又酸又疼。他快步走到顧星洄身前蹲下,把他攬進懷裡,用一貫溫柔的語調哄他:“沒事啊星洄,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