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不滿，口頭嫌棄着，手卻拿起一旁的筆，一手撩起人下颚：“眼睛閉上，我給你畫。”
夏妤缈閉了眼乖乖等人，她可不敢出口反駁這人，畢竟也确實，猴哥都是讓她自由生長，瘋玩過去的，哪有教過這種事啊。
但她也見過哪吒臉上的妝靥，反倒是放心很多，至少不會比挽發差到哪去吧！
柔軟的毛筆在她眼角一筆帶過，指腹揉開紅暈染眼尾，哪吒又用金粉給人補了一筆，那上妝模樣是與他相同的手法。
夏妤缈毫無防備地閉着眼任由哪吒在她臉上作畫，頭微微揚起地模樣似是在讨親，哪吒眼神掠過粉嫩唇瓣，手上一頓。
不知為何有些口幹舌燥了起來。
“好了。”
他裝作無事，撤下手，夏妤缈睜眼看向鏡子，鏡面裡映出的人上了妝，她倒是有些不認識了。
眼角暈開的眼影被紅線勾勒，一時溫軟的臉顯出幾分妖，夏妤缈想觸碰卻又怕弄花了妝容，哪吒将紅口脂推了過去。
“塗上這個也差不多了。”
夏妤缈低頭一看擰開蓋，用指腹粘取一些膏脂，對着鏡垂下眼，一點點在唇肉上暈開色，紅豔的口脂将唇染得嬌嫩，朱唇皓齒，這副模樣倒是矜貴起來。
哪吒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素手染紅唇，鮮明色彩對比之下，不知哪處更惹眼。
“這樣可好了？”夏妤缈抹去指腹的紅，笑靥盈盈看着他。
哪吒看了半晌，手一動，混天绫纏上夏妤缈纖腰又攀附在臂彎，形成一條靓麗帔帛，無風自起。
“這樣才對，順眼多了。”哪吒滿意點點頭。
“你不用梳妝嗎？”夏妤缈看着自己這靓麗的一身襦裙又看了看人。
“不用，就這樣。”
夏妤缈微妙的感覺到哪吒的興緻有點高了，雖然她不知曉為什麼。
“時辰差不多了，走吧，說不定二哥他們也會來。”
哪吒朝夏妤缈伸出手，她頃刻便把手放上，兩手疊交，哪吒再次與人十指緊扣。
夏妤缈此時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這謠言是必定要傳了，既然如此她還怕什麼，反正傳謠惹毛了的人絕對不是她。
就這樣，夏妤缈整理好心态，跟哪吒手牽手來到殿外，周圍神仙的小眼神不斷瞥過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怎麼會那麼多神仙菩薩啊！！！
夏妤缈笑得僵硬，哪吒則淡然自若站在那似乎在等着些什麼。
“孽子！那些謠言是怎回事？！”
一聲呵斥吓到了夏妤缈，她驚懼擡眼看去，手上托着金塔，臉色憤懑的中年男子正快步往這兒走來，聲響大得很，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呵！我的事又和你有什麼關系？”哪吒面色冷了下來，滿眼不耐，冷聲從口中冒出，氣息變得極具攻擊性。
“你與一妖私相授受，又有了孽子可是真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妤缈看着那人标志性的塔，便明白了所有，難怪哪吒要搞來一套與他相同的襦裙呢，合着是看李靖不爽，來氣他的。
頓時恍悟，夏妤缈也不白費他心思，往前站一步把哪吒護在身後：“李天王，我與哪吒之間的事理應不用外人來置喙吧？”
“畢竟哪吒一身血肉早已還你，什麼都不欠了。”
一句話頓時把哪吒惹笑出聲，他心情大好，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歡喜的情緒。但對面李靖就不太好了，被夏妤缈堵得吹胡子瞪眼，手緊緊握住塔托。
他眼裡這才看到了夏妤缈，輕蔑的妖在他面前仗勢欺人，兩人的手居然還牽着！
“小小妖怪竟敢再此造次！”李靖氣不過，竟是要拿塔來壓她。
這下好了，哪吒見狀把人往身後一扯，手裡幻化出火尖槍直指人鼻尖，殺氣騰騰，聲音冰冷刺骨：“老東西，你别以為拿塔就能護你周全，你敢動她試試！”
原本纏在夏妤缈臂彎裡的混天绫如今也張牙舞爪飛舞着，她反倒是不怕，牽着哪吒的手緊了緊。李靖被槍尖指了鼻如今也不敢做什麼，周圍神仙目睹此景早就四散入殿，不參合這麻煩事。
哪吒身上凜冽的氣息表明了他是真想把李靖宰了洩憤，雙眼都已氣得通紅，下一秒卻在狸奴的輕扯下放柔了下來。
“哪吒...我們走吧，不同他計較。”
夏妤缈不為什麼破勞子孝道考慮，她所想的是今天是蟠桃盛宴，哪吒此刻幹仗，會影響到他，若不是怕他受罰，她才不攔着呢。
“...好。”
哪吒應了下來，冷哼一聲收回槍，頭也不回牽着夏妤缈入了殿。
兩人雙雙落座，這八卦的眼神是頻頻傳來，在座的都是神仙，早已把殿外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能治得住這殺神的也就這姑娘一人，看來三太子果真是紅鸾星動。
夏妤缈不敢亂看，周圍目光雖不帶惡意，但多少有點刺人，這麼多雙眼睛時不時看過來，讓她有些不自在了，她朝哪吒那邊小聲問道：“這蟠桃盛宴都是做些什麼的？”
“看戲，吃喝沒了。”
哪吒還因剛才的事有些冷，所以他才不樂意來這種場合，看到李靖就嫌煩，這人嘴裡從來吐不出什麼好話。
“...怪無聊的啊。”夏妤缈感覺這和她那邊公司聚會差不多，也就是吃喝看戲罷了。
“無聊就吃東西，這些東西多少都對你有好處。”哪吒将桌面上的糕點都往她那推近了些。
夏妤缈聽了乖乖不作聲，撚着糕點看仙女跳舞吃了起來，也确實如哪吒所說，着盛會無聊至極，全是各方人士交涉罷了。
她不斷吃着東西，糕點噎人，她拿起桌面對壺給自己倒上一杯，端着喝了起來。
甜滋滋的，不是茶，倒還挺好喝。
夏妤缈眼前一亮，這讓嗜甜的她克制不住了，又是喝上了不少，等哪吒從思緒中回過神時，她已經把壺裡的桃子酒全喝光了。
“...你？”
哪吒看着人有些遲疑，雙頰微紅，眼神清明，夏妤缈似乎挺耐喝的。
“嗯...嗯？哪吒——怎麼啦——”夏妤缈笑盈盈的，聽到了聲，扭過頭拖長了音應着他。
.........
果然是錯覺。
這人還是喝醉了。
哪吒面無表情想着。
夏妤缈一開口全暴露了她已經喝醉了的事實，雖然表面上清醒淡然，但實則整個人都昏沉沉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還清醒嗎？”哪吒又問。
“什麼清不清醒，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嗝兒...”
夏妤缈剛說完就打了個嗝，她兩眼睜大了急忙捂住嘴，眨巴着眼看向哪吒。
...唉。
哪吒現下是無奈了，他是完全沒料到這貓酒量如此差勁，也怪他沒看住人，好在夏妤缈喝醉了酒品還在，沒發瘋，隻要不說話，她那副樣子還能唬住人。
但很快酒勁就上頭了，夏妤缈坐在椅上開始亂動起來，哪吒時刻注意着她的動向，本想等結束了把人帶回去好好休息，此刻事不得不早些離席了。
他瞥了眼四周，招來仙侍去告知一番，站起身手攬人肩，半摟着人悄悄離去。
這一路上靜悄悄的，神仙全都去參宴了，夏妤缈見沒了人，直接放肆起來，一會兒指着圓月說燒餅，一會兒就想掙脫開哪吒去采路上的花朵。
力氣大得哪吒險些都制不住她。
夏妤缈此刻真的是腦袋暈乎乎的，身體輕飄飄，愉悅與快活一直充滿着，臉頰染上了紅暈，雙眼半眯又是一嗝兒。
“哪吒！”
她忽的叫了一聲。
那邊哪吒正頭疼酒鬼要怎麼才能好好回雲樓宮呢，就看見夏妤缈扭過頭雙眼亮晶晶地朝他撲來。
一時不察，他護着人就仰後倒去，整個人都摔在了雲裡，身上還壓了個酒鬼，這下可把他惹氣了，捉着她臂膀剛要說些什麼。
夏妤缈埋在他肩窩裡胡亂蹭嗅着，很清晰地能感覺到這人在不知羞地聞着味。
“你做什麼呢！”哪吒嗔怒。
“...香香的，蓮花香味。”夏妤缈悶悶的聲音傳來，氣息打在他肩頸處的皮肉，沾染了溫度，還發癢。
這惹得哪吒都感覺到了有一絲不對，他想起身，但夏妤缈死死的壓住了人，酒鬼的力氣不是一般大，正當他要讓混天绫捆人時，夏妤缈擡起了頭。
雙眼亮晶晶，水潤潤的盯着他看，眼裡歡喜不藏，她雙手撐在哪吒臉側，發絲垂下形成一道隔絕的簾，在這狹小空間裡哪吒放棄了掙紮，雙手垂下放在身側，他靜靜地與夏妤缈對視。
她的眼裡滿是歡喜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緒，湊太近，那股輕柔的蓮香也在緩緩包裹哪吒。
淡的，甜的，會讓他感覺到餓意的氣息。
不知覺的時候，哪吒的眼在一點點被金色侵蝕，連同夏妤缈的眼一起，恢複成原形的淡金色，獨屬于野獸的豎瞳在死死盯着哪吒。
“哪吒身上的蓮花味好香...”
夏妤缈在嘀咕着，她看似清明，實則已經混亂不堪，全靠本能行事，她又低下了點頭，嗅了嗅氣味。
“是讓人安心的味道...”
很輕的聲傳到哪吒的耳裡，他一顫，心底湧上不知名的情緒，指尖一動似想做些什麼。
下一秒夏妤缈左手撫上人臉頰，将他額前碎發撥開露出那一抹紅。
哪吒不知她要做什麼，隻是很淡定的看她做一切事。
夏妤缈雙目聚焦在那顯眼的紅色上，情不自禁往下低頭，朱唇微啟，甜桃香氣四溢。
她是想要親吻那一抹痕迹。
哪吒意識到了夏妤缈想做的事，他還是沒有動，隻是手随着人越來越近的距離攥緊了。
蓮香氣息越發勾人，不知是哪吒身上的還是夏妤缈身上的，兩股香混在一起交纏，融合。
夏妤缈離得越來越近，哪吒他此刻身體僵硬得不行，耳已被熱一寸寸侵染，眼角也是浸上了紅，雙眸發潤。
在最後他閉上了眼，屏住呼吸等待着。
柔軟的唇最終還是落在了他的額上，滾燙的溫度讓他身體一顫。擺在身側的手痙攣一下，緩緩擡起，莫名的沖動讓他想要去抱住人。
下一瞬身上一輕，一重，夏妤缈變回了原形盤在他身上呼呼大睡過去。
獨留閉着眼的哪吒躺在雲裡。
半天才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