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缈不确定的問道。

“是我。”

來者言簡意赅認下夏妤缈的話，沒有絲毫差點被火尖槍傷到的不适。

火尖槍仍舊直直地指着人，不發顫不動搖，夏妤缈擡眸掃過人，面前的人一身水紅衣腰間五彩帶，頭梳雙丫髻，金蓮玉冠做陪襯，額心一抹紅，一雙金瞳默默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臉上神紋逐漸退散。

夏妤缈歪了歪頭看着他：“哪吒，方才你對我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隻有我，為真。”他盯着夏妤缈緩緩地說出口。

沒有因她的懷疑而生氣，而是說出在酒樓裡兩人的私語來打消她的懷疑。

夏妤缈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收回長槍：“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把陣眼破了？”

“并未，幻境又轉變了一次，而我恰巧找到了你罷了。”哪吒垂下眼，擡眼間眸色已變回原本的模樣。

“是嗎。”

夏妤缈回了一聲，她視線看向人身後來時的路，神色淡淡：“那我們接着去找小葡萄？”

“好。”

哪吒應着她，向她伸出了手就要捉住腕骨，夏妤缈下意識地瑟縮一下後看着他，随後伸出左手還是讓人牽了去。

雙手貼合，溫度互傳。

溫熱染上手心，夏妤缈眼神閃了閃，鼻翼翕動，潮濕的氣息在這茂密的林子的着實有幾分怪異。

“要去哪？”夏妤缈跟在哪吒的身後問道。

“我飛過的時候山下有個村子，不遠，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他牽着人沒有回頭看，聲音從前邊傳來。

夏妤缈沒有再問什麼，沉默地跟着人往他所說的那個地方走去，望着人與原先毫無一二的身形，手漸漸握緊了火尖槍。

在哪吒嘴裡所說的村落其實很遠，但兩人都是隻徒步的狀态，不是凡人之軀也不會累，沉默無聲之下就這麼走到了那個小村子裡。

站在村口，不知是因為夏妤缈的隐身訣還是因為幻境的緣故，周圍路過的人對兩個身着鮮亮顔色的可人兒視若無睹。

一老人路過他們，夏妤缈順勢脫開手，上前想打個招呼，拍人肩的手卻在下一刻穿透了老人的身形，水波一樣的紋路散開又重新凝聚回原來的模樣，幻影沒有在乎這些小插曲而是繼續按照原先設定的路程走了下去。

“...”

夏妤缈沉默地看着，然後扭頭看向站在原地不動的哪吒。

見她看過來，這人嘴角勾勾露了個笑：“都是幻影？”

“你不都看到了嗎，還問我做什麼。”夏妤缈沒有再靠近他，而是轉身往村子裡去，這個幻境太大，不如先在這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出去的線索。

盯着夏妤缈漸遠的背影，哪吒看了半響，輕不可聞的嗤笑冒了出來，他擡腳跟上人的步伐。

兩人之間未再說過一句話。

夏妤缈逐漸深入村落，跟着老人來到一家有些破舊的房屋前，看着他用蒼老褶皺的手敲了敲門：“大丫，你在不在？”

“欸！二叔，我來了！”

清脆又顯活潑的女聲傳來，門打開的一刻，夏妤缈看清了那姑娘的樣貌。

柳黛眉，眼大又亮似有星辰，唇瓣微厚笑露齒，雖皮膚有些被曬黑，但也不妨礙她的美，不如說是錦上添花，充滿着活力的美感。

“二叔，是有什麼事嗎？”大丫開門後便想把老人請進，但見他擺手也就沒有再客氣。

老人擡起褶皺的眼皮，底下昏暗渾濁的眼看着那姑娘落了一聲歎息：“大丫...你最好準備吧，山神大人的選擇出來了。”

“是你。”

此話一出，大丫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嘴唇也嗫喏着想要說些什麼，可嘴裡發出的全是嘶啞的氣音，扶着門邊的手無力垂落，見此，老人也不忍再說些什麼，搖着頭緩步離開。

而那名為大丫的姑娘則在身後再無支撐的力氣，滑落跪地，嚎啕大哭，聲音凄厲到夏妤缈都有些不适。

她看着大丫，目不移，語氣淡淡：“山神？要女子？怕不是冒名頂替的妖怪想吃人肉吧。”

“說不定真是神仙呢，隻要人有所求，祂自然也會收取報酬。”哪吒抱着臂，神色淡漠，不見一絲被女子痛哭所擾亂的模樣。

和當初在天庭上一樣的冷漠。

夏妤缈沉默着，她向那個跪在地上仿佛失去所有希望的女孩伸出了手，哪怕觸碰不到也想安撫一下這可憐姑娘。

但就在指尖碰上的一瞬間，幻境又開始了變化，周圍場景在不斷扭曲，身旁的哪吒頓時驚大了眼，剛要伸手捉人時，夏妤缈的身影又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