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重瞳孔一縮,“大意了,我們隻顧着洗那筆錢,忽略了觀音!”
時桐說:“敏重,我不是死闆迂腐的人,觀音暴露之前簡疏文勸我自首,我隻當他癡人說夢,但觀音暴露之後,我的顧慮就多了,我不得不重新考量。”
時桐上過錢子超的船,送過錢子超财物,還是大額,清源行動查的就是這幫給錢子超行過賄的人,如今觀音暴露,無論時桐有沒有販槍,行賄總是逃不過了,受清源行動影響,時桐、敏重等跟此事相關的人都被警方限制出境,甚至時桐建立起來的生意鍊都有斷掉的風險。
時桐道:“我不管什麼孬種有種,我隻知道現在有兩件事我必須解決,一,我的生意不能受影響,二……”時桐伸手一指對面的敏重,說:“你們這些人是我帶過來的,我必須把你們好好地帶回去。”
時桐用手撐着腦袋,說:“那天我急急忙忙找簡疏文來幫我做合規,就是為了應付有關部門的檢查。我的生意是幹淨的,我也培養了一些背景幹淨能管事的人,日後就算我出事,有這些人在,我的生意依然能照常運轉。”
時桐是個生意人,對他來說天大地大賺錢最大。
時桐又道:“那個觀音雖然價值不菲,但我沒有從錢子超身上取得利益,罪行不算太重,如果還幫警察偵破案件,有重大立功表現的話,就可以減輕刑罰,甚至是免除處罰。”
時桐看着敏重,說:“你覺得我的做法低人一頭,甚至太懦弱,但人啊,總活得跟鋼闆一樣是不行的,得權衡利弊,該低頭的時候,頭低一低,沒關系。”
時桐把桌上的牌重新洗好,給敏重發了一張牌,繼續說道:“楊林是警方的卧底,我答應警方把楊林送進金柯證券,幫他們打掉清源行動的另一個目标——萬仁峰及其旗下所有涉黑企業,立了這一功,行賄罪的處罰就可以減免。我不光是為我,我也是為你們負責。”
時桐在這個位置,就不能隻顧自己,他的生意、他的人,時桐都有責任。
敏重沉默不語,他在心裡縷清了思緒,問道:“我明白了你的思路,可是老闆,還有一件事沒解決,清源行動的目标說是萬仁峰,但如今掌握萬仁峰産業的是陳非啊,你幫了警察,陳非必然落網,陳非一落網,那把槍的來曆不也暴露了嗎?到時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那把槍的來曆有誰知道?”時桐反問,“陳非、你、我,三個。楊林都不知道,那天我跟陳非說到最後才把楊林叫進來,他什麼都沒聽到,以陳非的性格,他也不會主動跟楊林說這件事。”
時桐上半身微微往前傾,盯着敏重的眼睛,說:“所以,陳非死了,不就行了嗎?”
“怎麼死?”
“不用我們動手,警方圍堵的時候發生點什麼意外,他不就死了嗎?”
“那……要是沒那麼順利,死不掉呢?”
“死不掉再另做打算,先這麼計劃着。”時桐微笑着,把下一張牌發給了敏重。
敏重露出微訝的表情。
不可否認時桐變了許多,在敏重眼裡他好像變得很沒鋒芒,面對警方的調查與盤問他客客氣氣,非常配合,還主動幫警方對付萬仁峰及其旗下企業,幫忙把卧底楊林送進去;每天心平氣和的,不愛跟别人發生矛盾,敏重看不慣這模樣。
但現在看來,時桐變了,但也沒變。翡翠觀音暴露,時桐等一行人被限制出境,時桐不得不為了保住他的生意和他的人妥協,時桐看似變成了好好公民,每天謹言慎行,但時桐骨子裡還是個瘋子:敏重問陳非怎麼辦,時桐說死了就行,敏重問要是死得不順利呢,時桐說不順利再說吧。這人好像變乖了,但又沒完全乖。
難怪時桐不讓簡疏文管他,既是因為不想把簡疏文牽扯進來,也是因為簡疏文正直,怕他有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