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肖予薔在心口處輕拍幾下，順了順氣。她擡眼，看着那雙淺色的眼：“我剛才沒注意看路，抱歉。”
“剛才我有點太應激，沒吓到你吧？”她指的是尖叫。
她道歉接連着疑問，期間還喘着大氣。但晏峥覺得自己才是被關心的那一個。
他嘴角微抽，語氣柔和，答：“沒有。”
肖予薔順了最後一口氣：“我先回去繼續上課。”
“好。”
她剛回到書房落座，晏嵘就湊過來：“你又遇到我哥了？”
“對。”
“他跟你說了啥？”
“我們沒有聊天，隻是我不小心撞到他。”肖予薔解釋。
晏嵘噘着嘴搖搖頭：“nonono，你不要小看他，他這人特别裝，打個招呼都能把人帶偏那種。”
肖予薔早就感覺到晏嵘對晏峥和自己的接觸有意義不明的提防。她和晏嵘聊了幾句，把話題重心回到了補課上。
客廳。
晏峥點開一個長期免打擾但永遠99+的群聊。
祁乾雲在搖人去喝酒。
他說他家旗下會所剛研發了一款新品，口感上頭後勁賊大，誠招勇者來品。
晏峥劃着聊天記錄，不小心按到了祁乾雲的頭像，觸發拍一拍提示。
祁乾雲馬上艾特了他：“C哥來不來？是不是回國了？”
晏峥對這個稱呼很無語。
他回複：“已經回了一段時間。”
“那正好！我記得你住S市南區，回來後有逛過北區嗎？沒來過的話就順便來看看呗。我這店上個月開的，你還沒來過。”
事實上祁乾雲開的大部分店他都沒去過。
“太晚了。”
祁乾雲反應很大：“這個點也叫晚！你不是回國有段時間了嗎？還在倒時差？”
群裡有其他人發言：“C哥已經是社畜了，你就原諒他吧。”
“C哥是不是才加班完回家？”
“我爸今天說華協今天在什麼展覽裡有個展台，提到C哥還代表公司演講了。”
“出息了我的峥。”
下面一排人在刷“出息了我的C”。祁乾雲跟風刷了一個後又艾特晏峥：“行吧。那你找個機會來我店裡溜達一圈，順便給我拍幾張照做做宣傳，最近招的幾個站場子的都很勉強。”
群裡的熱鬧話題轉了方向：
“居然敢讓C哥給你當模特！好大的膽子！”
“C哥在自家公司出賣腦子，還要在你的店裡出賣皮相！”
“這，就是兄弟！”
晏峥看着刷得飛快的話語，腦子有根筋一抽一抽的。
他放下手機，眼睛看向了緊閉的書房門。
茶幾桌上的電子挂鐘顯示現在剛好是一節課結束。
晏嵘推開門，臉上的笑容還沒收起。樣子不像是經曆了一場補課，而是出去玩了一趟。
隻是他的笑容在看到沙發上的人之後就馬上刷新成了不屑的表情，“礙事”兩個字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他招搖地哼了一聲，從冰箱裡拿了陳姨提前準備好的蔬果沙拉，回到書房去。關門的聲音和他嫌棄的姿态一樣刻意。
晏峥已經記不清楚晏嵘是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抗拒自己了。
雖說他的這個弟弟比他小差不多十歲，但也是他一路看着長大的。可在他能想起最近一次晏嵘願意跟他套近乎的事情，還是晏嵘剛上小學時候的事情了。那時晏嵘不想自己背書包，硬要把書包塞他手裡，還拿糖果賄賂他。
沉思間，一聲悶雷在窗外響起。
春夏之交的天氣實在不講道理。早上還晴空萬裡，走在路上能蒸發人兩斤水，晚上狂風攜着暴雨數倍奉還。
肖予薔收拾書包的時候，看着窗外的天氣，心中預想自己回到宿舍的時候衣服鞋襪會被泡濕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如果淋得厲害，地鐵的空調可能會讓她感冒。
晏嵘還在勸她：“肖老師要不你再等等，說不定雨晚點沒那麼小。”
她查過了，今晚的暴雨至少會持續到半夜。
“沒事，我叫個車。”肖予薔跟他說。
書房的門被叩響，晏峥推開門，沒有進來：“肖老師，我送你回去吧。”
肖予薔已經背起了書包：“不用了，太麻煩了，我自己打車……”
“你是要回學校嗎？我記得在北區。”晏峥手裡甚至拿好車鑰匙，“我今晚本來要去北區一個朋友的店裡坐坐，可以順路送你回校。”
肖予薔和晏嵘面面相觑，兩人都很意外這樣的巧合。
肖予薔還在猶豫，晏嵘先對哥哥發問：“你幹什麼？這個時候突然順路出門了？”
“祁乾雲約我去他的新店鋪看看。”晏峥說。
“哦。”晏嵘轉頭給肖予薔解釋，“是他一個喜歡弄很奇怪飲料的朋友。”
肖予薔點點頭。但她其實連人名都沒聽清楚。
她還在猶豫要怎麼回絕晏峥的邀請，晏嵘卻難得支持晏峥的決定：“老師你要不就搭他的車吧，免費車夫不用白不用。而且你從這到地鐵站再到學校，應該有很多容易淋雨的路段吧。”
晏嵘還想着，晏峥這一來一回，加上和祁乾雲聊天的時間，自己至少可以有幾個小時可以在家無拘無束的。
他又警告晏峥：“你開車注意點，路上别亂說話。”
晏峥回他：“好。我今晚沒那麼早回，你記得早點睡。”
他還說：“水果沙拉别吃太多，吃不完記得放回去。”
肖予薔聽到晏嵘嘀咕：“啰裡吧嗦。”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晏嵘嘴中聽到過幾次弟弟對哥哥的差評了，而且每次都好像不重樣。
晏峥又叫住了肖予薔：“肖老師，一起嗎？”
晏嵘在慫恿她同意：“去呗，反正是順風車。”
兩兄弟，一個拉，一個推。
這一天的奔波讓她難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快速擠出一個婉拒的理由。
又一陣響雷傳來，像要把天空敲破一個口子。
“好，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