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音扭頭看過去。
陸祁溟從餐廳門口進來,一手抄兜,一手拎着瓶純淨水。
他似乎換了身衣服,但依舊是黑衣黑褲,腦袋像是在水龍頭下沖過,發梢濕漉漉的,水順着往下,沿着流暢的下颌線,墜落在他胸口。
他拎着水朝她走來,那雙眼睛始終凝視着她,沒挪開。
其實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稍稍上揚,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又最性感的單眼皮。
如果眼風沒那麼淩厲的話。
“去嗎?”
他走到她面前,垂眼睨她,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她沒猶豫,“好啊。”
梁舒音以為樓上有什麼公共洗衣房,結果跟着他上了樓,才知道他要帶她去的,是他的卧室。
她上回誤闖的那間房。
房間不大,燈光昏暗而暧昧,她下意識停住腳步。
察覺到身後的人沒跟進來,陸祁溟回頭看她。
女孩雖面容平靜,但随處打量的視線,似乎透露了她的警惕。
“怕了?”
陸祁溟眼角微挑,也不知道是在激将她,還是在隐隐挑釁。
梁舒音眼神清清冷冷,“沒”。
她擡腳跟了過去。
“啪——”
陸祁溟伸手在牆面輕拍了下,頭頂橙色燈光霎時亮起。
這個衛生間不大,裡頭是玻璃隔開的浴室,靠近大門處是大理石台面的盥洗台。
他打開盥洗台下的櫃子,弓着背,翻找了下,拎了瓶去油漬的洗衣液出來,擱在台面上。
“需要刷子嗎?”
她搖頭,“不用,謝謝。”
“還有什麼需要的随時告訴我,我就在外面。”
交代完後,怕女孩不自在,他轉身離開,黑色T恤的下擺卻被人拽住了。
低頭瞥了眼衣擺處的白皙纖指,他有些意外,“怎麼了?”
見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梁舒音松開手,平靜地開口解釋。
“我是想問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
瞥了眼她胸口那滴油漬所處的位置,陸祁溟很快明白了什麼,确實是他考慮不周了。
“等着。”
他平時在競速呆的時間不多,放在這裡的衣服也隻有換洗的幾件。
這姑娘個子雖然不低,但骨架很小,又瘦又窄,這些衣服挂在她身上,估計都太大了。
挑到最後,他選了件版型相對較小的黑T,和一條黑色系帶短褲。
怕她還需要什麼,将東西送進去後,他也沒離開,就揣着胳膊,靠在衛生間門外等着。
房間安靜,沒有多餘的聲音,一切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滋拉——”
他聽到裙子拉鍊被拉開的聲音,從頂端滑到底端,一點一點,似乎在勾勒着女孩的身形線條。
接着,是棉麻布料摩擦着,從她身體剝落的動靜。
大概是裙子太緊,剝離過程中,呼吸中溢出了一絲不穩的喘息。
不太明顯,但足夠他聽清。
忽然有些口幹舌燥。
陸祁溟從牆上起身,去了窗戶邊,推開窗戶,任由燥熱的夏風撲進來。
他從兜裡摸出煙盒,抖了一支出來,也不抽,就捏在指尖把玩。
從這裡望出去,能看見賽道的局部。
他想起了她剛才在賽道上,碾壓着李岩打,而後又忽然停下的場景。
他知道,她大概是聽到了李岩在衛生間裡的那番話,知道他需要這筆獎金。
李岩打電話時,他也恰巧在衛生間裡,從裡頭出來,就看見她跟在李岩身後去了更衣室。
這樣一個冷淡的人,心裡藏着一把火,他一點也不意外。
因為上次在摩托車賽場上,他就已經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陸祁溟給的褲子腰實在太大,她沒法穿,就隻套上了那件黑T,衣服很長,都可以直接當裙子了。
這件衣服跟他身上那件,似乎是同款,連logo的位置都一樣,還隐隐散發着松木香味。
梁舒音盯着鏡中的自己看了眼,把褲子疊起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認真清洗起裙子上的油漬。
被弄髒的區域不算太大,本以為洗完後就可以直接套回身上,但在清洗過程中,她還是不可避免弄濕了好大一片。
想穿上後,讓裙子自然風幹,但被弄濕的部分位置實在特殊,她很快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猶豫片刻,她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陸祁溟正靠在窗邊接電話,聽見身後的動靜,以為她搞定了,結果扭頭一看,女孩隻穿了他的T恤。
黑色衣服下,是一雙白得晃眼的長腿,筆直而修長。
見男人視線落在自己的腿上,梁舒音淡定地解釋了一句:“褲子太大了,沒法穿。”
“有烘幹機嗎?”她接着問。
陸祁溟收回視線,三兩句結束通話,将手機收回兜裡,目光避開了她的腿。
“烘幹機沒有,吹風機行嗎?”
這裡隻是他暫時歇腳的地方,條件有限。
“好。”
她跟在他身後,一前一後進了衛生間。
吹風機在櫃子最上層,陸祁溟拉開櫃門,結實有力的手臂伸了上去。
男人個子高,手長,一伸手就直接觸碰到儲物櫃頂層。
兩人站在鏡前,身上穿着同樣的一件T恤,寬碩和嬌小的體型,卻形成了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