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的人裡何萌萌蹙着眉,轉頭看向她時,臉上一派擔憂的神色不似做僞,而陳金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睛中也是包含關心。
至于其他不熟悉的同學,或皺眉或同情或跟旁邊人竊竊私語,不管什麼表情動作,都是很正常的表現。
看着看着,蘇酥的目光忽然鎖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熱衷于表演的薛晴晴今天竟然罕見地沒有扭過頭來涕淚盈盈地對蘇酥展示一下好朋友的關懷。
她身子背對着她坐得筆直,手裡還攥着支筆,仿佛正在認真複習。
但蘇酥也不是瞎子。
薛晴晴座位就在她前面,當蘇酥站起來時前面人乃至前面幾排人的動作都一覽無餘。
自然也看到了那支停在書頁上的黑水筆,自從自己站出來開始和許宏華對話後,就再也沒有動過了。
這很可疑。
本來從作案動機上來看,薛晴晴本來就是重點懷疑對象。
現在再看她的反應蘇酥更加懷疑自己的數學作業本是她搞的鬼。
但這也隻是懷疑,目前一個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先不說許宏華信不信她的話,但凡瞄一眼他翹起的嘴角就知道他巴不得自己作業找不到然後被罰站。
“你還在等什麼?找不到作業本現在就給我站教室後面補!”
“依我看啊,你周六也不必考試了,反正我看你複習也複習不出什麼花來,到時候再考個倒一倒二丢人現眼。”
蘇酥沒有理會許宏華的話,垂下眼眸,像是在思索什麼。
當許宏華再次粗着嗓子催促她到後面罰站時,她才悠悠擡起頭,直視許宏華的目光。
“老師,數學作業本我确實找不到了,但是我知道它現在在誰那。”
蘇酥說得不緊不慢的,絲毫沒有被許宏華訓斥的尴尬窘迫。
其他人都聽得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既然知道作業本在誰那怎麼又說找不到了呢。
許宏華也皺起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酥嘴角露出一個奇異的笑:“我的意思是有人趁我不在偷拿了我的數學作業本。”
許宏華道:“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自己不寫作業還想賴在同學身上,我怎麼會教出道德品質這麼敗壞的學生!”
蘇酥道:“我還沒說完就給我安了一個道德低下的罪名,到底誰素質更差我也不太清楚,至少我知道您的師徳應該是欠缺的。”
“你,你你你……”許宏華氣得臉都發紫了,使勁地拍着講台桌面,“真是反了天了,學生竟然也敢罵老師了!”
“來!你跟我講,到底是誰偷了你的作業,要是你沒辦法拿出證據來證明你自己也就别來上學了!”
“反正我看你也不懂得尊重老師這幾個怎麼寫,還不如老實回家務農呢!”
“對了,到時候也别找其他領導給我求情,你哪怕去其他老師的班也别來我的班,我們初二(1)班供不起您這尊大佛,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蘇酥抱臂冷眼看着許宏華破防跳腳,醜态畢露的樣子,感覺自己就是在看一場小醜的獨角戲。
她對許宏華簡直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步卵巢囊腫。
她感覺自己再忍下去真要成忍者神龜了。
另請高明個鬼!她偏要許宏華走着瞧,這初二(1)班她蘇酥待定了!
蘇酥頂着周圍人八卦炯炯的目光和許宏華暴躁的眼神,淡定地将手指指向前桌挺得筆直的脊背:“是她,是她偷了我的數學作業本。”
一片靜谧,所有人呆滞而又迷茫的目光無一例外地掃向蘇酥所指的前方。窗外知了猴聒噪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知了”“知了”,冥冥之中仿佛是一種暗示。
忽然,椅子角在快速的拖動中和水泥地面發出了刺耳的“嘎吱”聲。
薛晴晴推開椅子,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站起,以從未有過的聲量大聲道:“才不是我!”
她眼睛瞪得極大,扭頭跟蘇酥對峙:“你血口噴人,我才沒偷你的作業!肯定是你自己沒寫,現在又賴到我身上!”
她看起來真的很慌張,臉龐通紅,鼻翼随着呼吸微微放大,額角還洇出了些汗粒。
仿佛正因為自己被陷害而激動地辯駁着。
然而,終究要讓她失望了。
蘇酥不躲不避地迎上她目光,笑得十分純善溫良,無辜地聳了聳肩:“你在說什麼呀,我剛剛又沒說是你偷了我的作業本啊。”
嘩的一盆涼水從天而降,薛晴晴在這個炎熱似火的天氣裡竟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涼。
她再次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