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道:“我的數學作業本不在她那。”
薛晴晴松了口氣。而許宏華“嗯?”了一聲,哼笑出聲:“你的意思是你冤枉了薛晴晴同學喽?”
倏爾變了臉道:“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謊話連篇,我看剩下的晚自習你也别上了,現在就回家!以後都别來上課了,我可沒有你這樣人品低劣的學生……”
興許想把今天上午受的悶氣全都發洩出來,許宏華一口氣不停歇滔滔不絕地斥責了許久。
蘇酥打斷了他:“許老師,我隻是說作業本不在她身邊又沒說作業不是她偷的。”
許宏華瞪大了眼,像隻氣鼓鼓的青蛙:“那你告訴我你的作業本在哪?有證據證明是薛晴晴扔的嗎?”
蘇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的數學作業本現在應該已經在走廊盡頭的垃圾通道裡了。”
新港初中教學樓每一層的的走廊盡頭都有一個方塊形狀的洞,洞口直通平面及底下鑿穿的巨大置物空間,通常被大家稱為垃圾通道,其實也就是一個變相的垃圾場。
每次扔垃圾時隻需要用腳輕輕踢開洞口外面罩着的薄薄的方塊鐵片,就可以把垃圾丢到洞口裡了。
這樣丢垃圾的方法比直接丢到大垃圾桶裡要方便便捷很多,省去了保潔阿姨将大垃圾桶裡的垃圾再次處理進垃圾通道的時間和精力,順便還給學校省了一筆勞務費。
但壞處也同樣清晰可見。
垃圾通道裡面的空間是從一層開始打穿的,從一樓到四樓,所有的空間全都連為一體,裡面集聚了近幾年來同學們積聚的垃圾,三年才會定期清一次。
如果不小心丢個什麼東西在裡面,相當于大海撈針,這輩子也别想找到了。
所以蘇酥此言一出,許宏華就憐憫地笑了:“你說在垃圾通道裡就在垃圾通道裡啊?誰能證明?要知道裡面足足堆了上萬件垃圾呢,我總能一個個地幫你翻找出來吧?”
“而且就算你的作業真在垃圾通道裡面,又怎麼證明是薛晴晴丢的呢?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把沒寫的作業扔進垃圾通道然後污蔑在無辜同學身上呢?”
薛晴晴在一旁恰逢其時地抹眼淚,恰如迎風飄搖的一朵小白花,要多可憐就多可憐,要多無辜就多無辜。
要不是時機不太對,蘇酥都想給她的表演頒發一個奧斯卡小金人了。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看完許宏華和薛晴晴的聯合表演,然後輕描淡寫地扔下一枚驚雷:“我是沒辦法證明是她拿了我的作業,但是走廊上的監控攝像頭想必應該拍得很清楚。”
蘇酥此言一出,如同平地起波瀾。下面的同學們都坐不住了,透過玻璃窗戶望向黑漆漆透着微光的走廊,紛紛悄聲讨論了起來。
小情侶們皺着眉頭,開始擔心自己和男朋友或女朋友在走廊偷偷牽手的事情被攝像頭拍到會被叫家長。
某些平時愛追逐打鬧的男生也肅了表情,他們害怕自己和同伴在走廊打架的樣子會被老師看見責罰。
甚至還有人撓着頭緊張兮兮地問同桌:“要是攝像頭拍到我偷偷在後面踹班主任屁股咋辦啊?班主任看到了不得殺了我?”
當然也有人滿不在乎:“肯定是騙人的喽,攝像頭很貴的,村主任辦公室都不一定有攝像頭呢,我們學校那麼窮,哪裡來的錢裝攝像頭?”
這話倒是說服了很多人。
對呀,學校那麼窮,怎麼可能裝得起那麼貴的攝像頭?連他們自己也隻在電視劇裡看見過攝像頭。
于是很多人都暗自笃定蘇酥一定在說謊。
許宏華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屑地哼笑:“又在說謊!我在這裡都任教十五年了,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們學校有什麼攝像頭。”
憐憫地目光居高臨下地掃向蘇酥,像在看一隻即将被扼斷脖子的蠢兔子。
“我看你也不用在這裡跟我扯皮了,沒有證據誰會信你的話,還是直接回家吧。”
蘇酥微微一笑:“以前沒有難道就代表現在沒有嗎?老師你為什麼不能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呢?”
“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如我們就去劉主任辦公室申請調一下監控,看看薛晴晴到底有沒有偷拿了我的作業本扔掉。”
許宏華鼻孔高高在上地對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搬出劉主任我就會怕了嗎?”
“好啊,走就走,正好讓劉主任看看他下午幫說話的學生到底有多愛撒謊……”
許宏華命令班長管好班級紀律後就徑自背着手走出了班級。
而蘇酥像個影子一樣遠遠地綴在了他的後面。
因為剛在外面吃完席的緣故。
許宏華紅着臉,歪着嘴,酒氣從鼻毛紛雜的空隙中噴薄而出。
昂首挺胸,闊步邁進,像隻意氣風發的大公雞。
蘇酥看出來了他心情不錯。明明在教室還擺着一張死人臉,走出教室又是另一幅模樣。
她暗自猜測可能是因為以為自己這個最讨厭的學生可能馬上就要被迫退學,離開這個班級了。
這是最大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