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還真是遺憾。”他道。

雖然嘴上說努力嘗試過就不會後悔，但實際上聽到自己沒辦法買到玩偶時裴昀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蘇酥仿佛都能聽到他心破碎的聲音。

這個年紀，其實也還隻是個孩子呢。

“額，那個，沒事的……”

她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要說些什麼來安慰一下面前垂頭喪氣的少年，沒想到他自己倒是很快調理好了，“算了。”

“是我和它沒緣分。”他歎口氣，然後擡起眼，黑眸再次變得亮晶晶，“不過要是以後你朋友還想要做玩偶的話，你能不能馬上告訴我？”

盡管蘇酥知道她那位“朋友”應該大概率不會再做玩偶了，但她還是點頭答應了。人活着總是得懷有點希望的嘛。

她要是不答應，裴昀估計又要碎了。

“行。”

“那我把我的電話号碼給你，到時候你直接聯系我就行。”

裴昀聞言立刻興奮起來，然後魔術般從褲袋裡掏出一隻黑色水筆（？）。

但是很遺憾的是，他并沒有再魔術般地從褲袋裡掏出一張紙。

“蘇酥，你帶紙了嗎？”裴昀可憐巴巴地望着她。

“沒帶。”蘇酥搖頭。

眼見着裴昀要再次由一棵生機勃勃的小白楊變成霜打的茄子，蘇酥實在不忍心，索性大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攤開。

“沒有紙的話就把字寫到我手上吧，我回家了再記下來。”

裴昀順着蘇酥的動作望向她的手。

掌心潔白細膩，還透着被冷風吹浸後的粉紅，纖細的手指像潔白的花瓣一樣排布在一起，越發顯得柔弱動人。

裴昀忽然就有些不忍在這張漂亮的手上寫字了。

“還是算了。”

他搖搖頭拒絕了蘇酥的提議，視線在地上四顧了一下，然後在花壇的一側發現了一片飄落且尚未枯落的樹葉。

他有些驚喜地撿起那片葉子，在手心翻看。

葉子邊緣輪廓完整，是稍暗的紅色，上面還有分明的經絡，摸起來還蠻硬挺。應該是剛從樹上落下的。

他在落葉上刷刷寫下一串數字，然後笑着遞給蘇酥。

“喏，給你，我的電話号碼。”

蘇酥接過，低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數字下面還龍飛鳳舞地寫着“裴昀”兩個字。

字迹鋒銳而不失溫潤，筆鋒遒勁有力而不失挺拔流麗。即使蘇酥自己寫字不咋地，也能看出這是很漂亮的一手字。

蘇酥贊了一句，然後将落葉收好，卻發現裴昀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

她疑惑地看着他：“還有什麼事嗎？”

“這是我自己的手機号碼。”

蘇酥：“？”

裴昀強調道，“不是家裡的座機号碼。”

“如果你打電話給我的話，我随時都在的。”

蘇酥依舊聽得雲裡霧裡的，不知道裴昀想表達什麼意思。但她還是捧場地“嗯”了一聲。

然後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如果我朋友又開始做玩偶了，我會馬上打電話告訴你的。”

“你不一定非得因為玩偶的事再打給我的。”裴昀耳尖被風吹得有點紅。

“如果你還有什麼别的事找我，可以随時打我電話，我看到了都會接的。”

蘇酥再次點了點頭。

雖然裴昀是好心，但她并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事需要聯系裴昀。

這句話說完，兩人又好一陣沒有說話。近處隐隐傳來大門開關的聲音。

蘇酥問道：“你是不是馬上就要去考試了？”

裴昀聞言擡腕看了看手表，點了點頭道：“還有十五分鐘。”

“時間不早了，你趕緊走吧，别耽誤考試了。”

“嗯，那我走了。”

兩人互相道了别。

裴昀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看了一眼，蘇酥正在原地看着他。

見他回頭，她雖然疑惑，但還是眉眼彎起，笑靥如花地朝他揮揮手：“考試一定要加油呀！”

寒風依舊凜冽地吹着，把裴昀滿頭滿臉都吹得通紅。配上他那一身聖誕紅毛衣，愈發像個聖誕老人。

又一片樹葉打着旋落到他的發上，他卻渾然不顧。

沉重滞緩的步伐忽然變得輕盈起來，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同樣熱烈地朝着對面揮着手，眼睛亮得驚人：“我會努力的！”

他轉身又走了一步，再回頭：“電話号碼收好，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

“沒事也能打電話，我都會接的。”

這次蘇酥沒說話，用揮手的動作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