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酥,怎麼樣了啊?撞你那人被抓到了嗎?”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蘇酥聞聲回頭,富有彈力和光澤感的羊毛卷首先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女人一如既往地穿着帶花色的襯衣,鮮豔濃烈的底,一團團紅花綠葉的圖案看得她眼花。
明顯可以看出她在後夫家裡過的日子應該還不錯。
神态松弛,眉眼舒展,臉頰上比起以前也多了很多肉,塗着大紅色的口紅,白白胖胖的樣子看上去很富态。
“媽,你來了!”蘇酥愣了片刻,臉上便又适時地浮現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回答着周小勤的問題。
“我沒什麼大事,就是腿受傷了,暫時要坐輪椅而已。撞我的那個人已經被警察抓走了。”
“噢噢,被抓了啊,那就好,那就好。”她眼珠轉了轉,嘴角弧度越發上翹,“對了,小酥,撞你那個人,他賠錢了沒有?賠了多少錢啊?”
難得見她主動詢問自己的事,繞來繞去還是離不開一個錢。
蘇酥沒有告訴她黃毛扁頭要承擔自己醫藥費的事,隻是裝作茫然地搖頭:“沒有啊,警察隻是讓他罰款了八百,沒有賠我錢。”
“嘿呀,傻丫頭。”周小勤一聽到罰款八百,這才有些急了,用手指戳着她的腦袋,“他撞了你,怎麼不要賠錢。我看不賠個一兩千都沒辦法解決!”
“你等着,媽去幫你找那個人去!”
現在去可不是什麼好時機。
“要找以後還有機會找,現在不着急,反正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廟。”蘇酥拉過她的衣袖,強行轉了話題,“媽,你還沒吃晚飯吧,走,我請你去吃晚飯。”
人就被關在警察局,一時半會确實跑不掉。周小勤倒是難得認同她的觀點。
而蘇酥之前不說晚飯還好,一說她肚子就應景地咕咕叫了兩聲,為了下午打麻将她午飯本就吃得早,現在這個點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本來是準備打完麻将就回家吃飯的,結果又在電話裡聽到蘇酥要給她錢的事情——周小勤又不傻,飯可以不吃,但錢不可以不拿,況且蘇酥這丫頭平時給她孝敬的錢的數目不算少。
因此她打完一場就急匆匆地趕來醫院了。現在肚子裡的餓意也漸漸上來了。
不過她現在着急的除了讓人家賠錢,還有其他的事——她來了這麼久,蘇酥提都沒提,她生怕是這死丫頭又反悔了。
周小勤清了清嗓子:“晚飯啥時候都能吃,你暫時不要我去找撞你那人賠錢就算了,你之前電話裡說要給我的錢……”
“噢,這事啊……”蘇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媽,不着急,錢我都放在兜裡呢,你先别管這些,好久沒見了,我帶你去吃頓好的,咱們去聚福樓吃去!”
周小勤掃了眼蘇酥鼓鼓囊囊的口袋,本來下意識想要拒絕,但聽到聚福樓三個字,張開的嘴巴又逐漸閉上了。
媽呀,這丫頭發财了啊,聚福樓都去得起了啊。
作為鎮上最豪華的飯店,誰要是能在聚福樓吃一頓,說出去可有牌面。她平時搓麻将的時候經常聽到有牌友炫耀自己昨天又去聚福樓吃飯了啥啥的。
但是相應的,聚福樓消費也高,周小勤就從來沒有去那裡吃過。
因此聽到蘇酥要帶她去聚福樓,她的心思又浮動了起來。既然這丫頭請她吃飯,不吃白不吃,而且錢就在蘇酥身上,跑也跑不掉,自己索性就跟在她後面搓一頓,明天還能跟牌友們炫耀呢。
想到這,周小勤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翹,“那好吧,咱們現在就動身……你怎麼了?”
蘇酥張開雙臂,垂着頭,一臉羞澀腼腆:“我腿受傷了,媽麻煩你幫我抱到輪椅上去吧。”
周小勤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我又不是專業的,要不還是叫護士來吧。”
蘇酥拉着她的手臂來回晃,盯着她的眼睛要哭不哭:“不嘛,我就想要你抱我,我好久都沒享受過媽的懷抱了呢。”
随着她的扭動,口袋裡鼓鼓囊囊的一處也跟着晃動,周小勤想到錢,索性一咬牙,點頭同意了:“行吧行吧,我抱你。”
不過很快她就有點後悔答應了蘇酥這個要求。
蘇酥這個時候體重不輕,再加上她刻意将整個體重都壓在周小勤身上,周小勤憋得額頭都鼓起了青筋,鼻尖上都冒了汗。
這臭丫頭,不知道吃了什麼,胖得跟肥豬似的,要不是為了錢,她是決計不會背她的。
輪椅靠門外,離床是有一定距離的,周小勤抱着蘇酥本就走不穩,偏生蘇酥還總是做些小動作。
好不容易等她憋着口氣,搖搖晃晃地快走到門口,把蘇酥放下時,臉頰忽然被狠狠甩了一掌,臉上迅速就紅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你……”周小勤剛要變臉,蘇酥就哭喪着臉貼過來,表情還頗為無辜,“對不起啊,媽,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打蚊子呢,剛剛它飛你臉上,我一着急就給拍過去了。”
“你要是生氣的話,就再給我打回去吧,我不會喊疼的。”說着還把臉往她手下湊,“媽,你生氣就打我吧,我不還手。”
大庭廣衆,要保持優雅優雅,不要破壞自己形象。
周小勤深深吸一口氣,忍了:“蚊子呢。”
蘇酥垂下睫毛,愧疚地摸摸鼻子:“唔,沒捉到。”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