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喊話陌生卻狂傲，莫名讓水青有了些被鼓舞般的勇氣。他抖擻精神，大喊道，

“小将軍，希羅多德将軍的精神體已被送到那位客人的星艦上了。那艘星艦是血肉鑄身，如今正在星球内部進行維修。”

海珀：“星球内部？在地底下嗎？”

“差不多。我們要先前往地洞。我家那位意志會在那為我們開通一條地道，将我們傳送到星艦上。隻是有一個小問題。”

“什麼？”

水青努力撲騰着兩隻麻木的小短腿，同時對着海珀用力豎起大拇指，眼睛中又閃出了一串小星星，

“地洞正巧是母星的寵物孕育地。咱們，不，您！您可得負責殺過去！”

“啊。”廊下春雨嘬着主人粉絲般的細條條精神力，語調幽幽，

“有小粉絲在，壓力可真大呢。”

為了規避母星血肉的追殺，兩人混在人流中，沿着主幹道一路狂奔。

周圍的建築從高大精美到矮小破碎，他們竟是穿越了大部分費南多主城。

血色狂風中，龐大的貧民窟就在前邊。

……

随着警告聲，第九缪斯緊急解除武裝。銀刃消散，佩西踉跄一步，伏上面前那人毫無動靜的軀幹。

掌下的冰冷激得她心尖一顫。她心中悲切，忍不住低聲哽咽，

“小希，我們怎麼就淪落到了這一步。”

“明明連當年黑潮泛濫時，都好好保全了自己的。”

希羅多德對此毫無反應。慘白的燈光下，兩人身影交纏，一副凄美景色。隻是此時，一陣桀桀狂笑驟然響起，

“S級哨兵肉身，一百一十億！血肉科技，保質保量！這位客人，你可是看上了這件稀罕貨，準備出價嗎？”

那小孩臉與費南多女孩們一樣，對精神攻擊抵抗力極高。此時他對着大半陷入環境的賓客，仍大聲張羅着拍賣。

他的喊叫仿佛一個信号。緊接着，一道陌生的精神力忽然出現，飓風般掃蕩了整個會場，竟然輕而易舉就将佩西的精神力蕩滌一盡。

她愕然擡頭，不管再如何調動精神力，迷醉的花香都已消散無蹤。

前一秒還安靜做夢的賓客們，下一秒皆驟然驚醒。無數或驚駭或憤怒的目光齊齊投射在聚光燈下的佩西身上。

“好可怕的精神控制之術，這就是S級向導的實力嗎。”

“哼，果然是十字軍的狗！我們遵紀守法的，也要憑空被你們戲弄一番？必須給個交代！”

“買又不想買，搶又搶不過，哈哈，這下可真是出盡洋相咯。”

“不不，這能瞬間為所有人解控的精神力……難道今日，還有比S級向導更恐怖的存在嗎。”

一時間，磅礴的聲浪夾雜着數十道不甚友善的精神力向佩西席卷而來。幾位面色不虞的哨兵更是放出了自己的精神體，在會場上空盤踞施壓。

在此衆目睽睽之下，站在希羅多德身邊的佩西，此刻仿佛也被剝了衣服，被放在台上任人出價羞辱。

第三軍将領夫妻之名，再無榮譽可言。

唯一依仗的精神力被神秘者壓制，單憑第九缪斯又無法帶着丈夫殺出重圍。亮的發熱的熾燈下，她如殘花敗落般低下了頭，輕輕地說,

“一百一十一億。”

小孩臉喜氣洋洋，在一屋幸災樂禍的笑聲中大聲重複，

“一百一十一億！S級哨兵肉身，現在歸屬十字軍的貴賓——佩西女士！”

“一百一十二億！哈哈哈，我也來跟一跟。”

“小氣。你還沒看出來，擡得多高，她都得跟價。一百二十億！”

現場氣氛熱烈，包廂中的錦衣少年亦一副快意極了的模樣。他上蹿下跳，樂得直接在地上打起滾來。

圖安倚窗看了半晌，忽然興緻缺缺地啧了一聲，抱着手臂往卧室走去。

錦衣少年頓時變了臉色，連忙爬起身追了幾步，“老大，老大！您怎麼不看了。您不是說，這可是大仇得報的好事嗎。”

“你都替我樂瘋了，還不夠？”圖安随手在少年的頭上搓了一把，雖然勾唇笑着，表情卻恹恹，犯困了般沒精神，

“蝙蝠，你與異蛇幫我盯着，擡價到一百五就打住吧。”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不起眼少年應聲答是。異蛇巴巴看着圖安走遠，這才疑惑地嘀咕起來，

“老大也真是的。廢了這麼大勁才把這兩個S級的人摁死，現在卻又沒什麼興緻。”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單神經。”

名為蝙蝠的少年走到圖安剛剛站着的地方，一闆一眼地替他監視着報價，

“圖安船長活了許久，大概到了念舊的時候了。”

“什麼是念舊？”異蛇蹭了過來，蹲在他的腳邊哈着氣玩玻璃。

蝙蝠自覺伸出了個腳給他墊屁股，想了想，試着為他打了個比喻，

“就像不同時段的你同時住在你的腦子裡。當你在吃黃瓜的時候，小時候的你總在腦子裡叫着不能吃不能吃。于是再怎麼香的黃瓜都吃不下了。”

錦衣少年歪了歪頭，在玻璃上畫了個小小的問号。蝙蝠沒注意，繼續深沉地說着，

“或許現在的船長恨透了這兩個人，可很久很久以前的船長也正待在腦子裡，說他看不得那兩個人被羞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