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溫低側着頭彈着貝斯,側臉的線條是流暢的碳素筆勾勒出的明朗;而照片像素清晰得可以望清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的一翳陰影,是月亮的背面。
而樂隊其餘三人也沉浸地演奏着樂器。沒有放大的動作,也沒有灼燒的情緒,就像隻是在演奏一曲普通情歌一般。
退回屏幕主頁面又放下手機,池也鈍鈍地擰開瓶水乳進行簡單護膚,腦袋突然跳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不知道他唱的《The Rose》到底好不好聽。
睡前又習慣性戴上耳機,持續一周的單耳道音樂,但池也也算已經習慣了,伴着“讓你今夜都好眠”的溫柔女聲,在墜入夢的邊緣忽然強撐起精神,握起手機,打開購物網站,重新下單一副藍牙耳機。
交易成功的頁面跳出,而池也閉上眼。
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周日一天是屬于睡眠的。
池也放縱自己睡過半天,帶着滿身不知足的困倦起身,機械般地進行洗漱,穿衣,護膚等習慣性流程。
正皺着眉地望着鏡中自己臉頰上忽然冒出來的一顆小小的青春痘而苦惱,她便聽見許衿的一聲短暫的驚呼。
“怎麼又都通知晚上要去聽講座哦!”許衿毫不遮掩情緒地抱怨,剛直立起來的身子又癱回柔軟床鋪中。
張筱筱早已和林越夏吃完午飯回來,聽到她的驚呼忙打開手機刷起年段群中輔導員發的通知,補充道:“沒要求全體人員都要去啦,也是進群報名,不過參加有3個志願學時哦!”
一聽到有3個志願學時,池也忙拿起手機掃碼進群,臉上是無可奈何,“暈,我這學期還差8個志願學時呢!你們有沒有人和我一起去參加講座啊!”
“Sorry啦!我等下就要出去約會了。”林越夏邊補着妝邊回應。
“我有家教!”許衿也表示抱歉,而張筱筱則表示自己晚上得去圖書館補明天大英要上交的作業。
看來得自己一人去了,池也隻偷偷頭大:她這被學分和綜測綁架的一生啊!
講座在晚上七點半于學校禮堂舉辦。
整個下午都在宿舍裡整理着廣概作業,再晃過神已經六點十幾分了,于是随便用宿舍裡囤着的面包和牛奶胡亂應付了一頓晚餐,池也邊咀嚼口中無味道的全麥面包,邊低着頭浏覽着手機中家教招聘信息,可等整個面包都吃完也尋不到合适的家教,于是隻得先抛在腦後。
心底盤算着這個月剩餘的生活費,再比較了一下想報名的雅思課程費用,她收拾着空牛奶瓶,默默歎氣。
将頭發盤起,再戴上生活必需品—眼鏡與耳機,池也皺着眉左右側着臉打量着鏡子中自己素淡的臉和那顆小小的青春痘,最後還是放下自己手上的粉餅和遮瑕,隻淺淺抹了層裸色的唇釉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沒有氣色,裹上條紅格圍巾就出發了。
按着輔導員發在群中的座位表随便在過道旁尋了個屬于新傳學院的座位坐下。禮堂是久日緊閉的沉悶,再加上一路走來身上起的薄汗,池也摘下圍巾小口喘氣。
講座主題是“戀愛中的情緒調節”,大學生活中重要話題,不過就目前看來好像與池也還是不沾邊。于是禮貌性地在老師介紹時鼓鼓掌後,池也便又戴上耳機,用音樂軟件随機播放音樂,再點開手機中外刊閱讀的公衆号,開始漫遊自己的世界。
“你好,可以讓一下嗎?”
閱讀與音樂都忽然被人打斷,池也趕緊暫停音樂,歌詞停在“far beneath the bitter snow”,而她擡頭,撞進一雙眼睛。
是—周逾溫。
她慌亂地起身,讓他得以從狹窄過道進去找尋他的位置,手指下意識捏緊了圍巾的穗擺。
可多巧,周逾溫在她隔壁位置停下,好整以暇地坐下。
心跳是卡殼的磁帶,池也慢半拍地坐回位置,攀升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懊惱是緊張是不知所措。
在空氣不流通的禮堂中,她仿佛可以嗅到他身上近似雪松的氣息。
遙遠講台上是主講老師在滔滔不絕關于愛情,這好像是找他解釋清楚耳機事情的最佳時期,可池也腦袋裡隻剩下一句:
怎麼辦,我臉頰的青春痘怎麼剛好長在左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