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起來很離奇,但南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看上去已經把這種理論實踐了出來。”冰藍的眼眸沉寂了下去,變得黯淡無光:“隻不過看上去他們的實驗結果也不是很穩定,顯然‘蝴蝶’的數值與能量狀态沒有得到很好的把控,過載的力量使她陷入了混亂與瘋狂,所以南方應該也很着急,他們很需要更多高質量的向導,将好不容易有了可行性的實驗推向更穩定的結果。”
“是緻幻劑。”少将的黑眸沉在這股冰寒圍繞的空氣中,他的聲線低沉而冷寂。
“什麼?”布雷塔妮與曼琳同時擡起眼,震驚地望向韓奕。
緻幻劑,針對向導的A類禁藥,在北方屬于絕對的違禁藥品,即使是輕微的劑量也可能導緻向導的發瘋或死亡。這種藥劑是針對精神層面與中樞神經的毒品,它能讓向導得到遠超過肉-體的痛苦與歡愉,并具有極強的成瘾性。它的存在古老悠遠,在曆史中幾經封禁卻又不斷重現,是危險程度遠超罂粟等毒物的存在。
韓奕一伸手,身旁的士兵便将一個文件袋恭敬地遞了過去,他将文件袋交到了布雷塔妮手裡。
“他們用緻幻劑刺激向導,将她們的精神力從軀體上剝離,達到你剛剛所說的‘高濃度、高延展’的存在。”少将站起身子緩緩踱步,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充斥了整個房間。
曼琳定定地望着韓奕,眼睛裡充滿了不可置信的震驚與恐懼。
“阿爾塞拉和瓦爾塔那是希裡斯手下緻幻劑的主要生産地。”少将調出地圖,點了一下位于塞萊斯平原南部的雙城,黑色皮革的手套包裹住颀長的指節,覆蓋在白皙而分明的手腕上,這讓他的輪廓看上去冰冷而堅硬。
因為之前的陸軍改革,中部的戰程推進速度放緩,那裡有多個專門制造藥劑的衛星城被暫且擱置,沒來得及清掃拿下。還好維塞克城已被拿下,隻需調用陸軍與空軍進行協助,公會進行配合即可。
“長官,接下來的任務,我申請和我的哨兵親臨戰場。”布雷塔妮擡起頭,語氣堅決。
韓奕靜靜注視了她片刻,才答了句:“好。”
至于能不能像之前的空軍與海軍上校那樣得到這位少将的倚重、繼而平步青雲,就全看布雷塔妮自己之後的表現了。
“還有另一件事需要交由你們查證。”韓奕擡起沉黑的雙目,聲線冷冽。
被攤開放到桌上的仍舊是艾麗西娅的資料,她的精神體那一欄,赫然寫着“蝴蝶”二字,布雷塔妮謹慎地看了一眼長官的神色,确定他允許之後,才伸手翻開了資料。
實際上,這些天來她也查詢到了不少信息,心裡早已有所猜測,隻是一頁頁地翻下去,仍舊被裡面的内容震驚到,一個可怕的念頭呼之欲出。
“您是懷疑……”她謹慎地斟酌着措辭:“敵方的向導實驗,與我方有關?有人……或者有一股勢力,在朝着南方輸送向導?”這句話說出口時,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變,室内的溫度仿佛下降到了冰點。
“艾麗西娅死前,也待在這個療養院。”投影的光熄滅後,韓奕的眼重新沉了下去,變作沒有任何光影的、深邃的黑色:“我已經派人将這個療養院圍住了,你們繼續查下去。”
“是。”曼琳與布雷塔妮齊聲答道。
“這幾年在這裡死去的向導、以及在戰場上失蹤的,全都要查。”韓奕淡淡開口,聲線笃定,沒有一絲溫度:“墳墓全部打開,比對DNA,要所有運輸遺體的流程、以及車輛的行駛軌迹。”
“是。”空氣仿佛凝結成冰,極緻的寒冷中隻有凍結的細微聲響。
充滿鐵鏽與血腥的黑色牢籠裡,顧小絨已渾身濕透地趴在地上,禁制環加劇了呼吸的難度,此時她隻覺眼前發黑,撐起上身的胳膊大幅地顫抖着,幾乎快要支撐不住。
而在她的身旁,被黑色鎖鍊五花大綁的哨兵則是更加凄慘的模樣,他的頭上被固定了一個環形裝置,四肢跪伏在地。牢籠的另一側是一張深色的烏木雕花桌子,來自上一次夏季的黃金時代,從桌角邊緣細膩的鸢尾紋樣可以看出,應當是皇室曾經的所用之物。
小巧的投影儀正發出雪亮的冷光,照射在晦暗污濁的空氣裡。
最後的畫面剛剛終結,顧小絨也力竭倒地,就在剛才她強迫眼前的哨兵吐出了他知道的所有信息。寂靜的囚籠裡,隻有他們二人顫抖的呼吸漸次起伏。為防止哨兵自殺,他的嘴裡已帶上了口枷,顧小絨與他的精神力尚且牽拉在一起,即使她閉着眼,腦海中也仍能聽見哨兵的聲音。
“叛徒……”滴血的雙眸帶着刻骨的恨意,他的聲音嘶啞而決絕。
希裡斯側身坐在桌前,靴子踩在華麗的地毯上,在認真看完所有信息後,冰冷的面容緩緩綻開一絲笑意:“看來韓奕已經知道緻幻劑的事了。”
他随後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二人身前,将槍口對準了渾身是血的哨兵:“你确實忠心耿耿、盡職盡責,希望你的長官記得你。”
“砰!”的一身槍響,子彈穿透了哨兵的頭顱,劇烈的血腥味直沖面門,紅白的液體迸射了顧小絨一身,将她整個人從上到下地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