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說:“帶土哥,你遲到了半個小時了。”
紅芭說:“我先回去了。”
帶土道:“别急着走啊,今天就是來給你們一個任務的,體會下忍的工作,你們沒忘吧?”
紅芭:“沒忘,而且你說還有報酬。”
止水:“雖然我有很不好的預感呐。”
帶土:“我帶你們才有很不好的預感!”
止水:“所以說……”
紅芭:“今天的任務是什麼?”
帶土深吸一口氣:“那當然是——拔草啊!”
“拔草?”紅芭指了指身邊的一塊草坪,“你是指在這?”
這裡是木葉的邊緣,草在這裡有 20 厘米高,瘋了,狂了,沒規矩地長,擠的樹不在這長,路不在這走,人不在這住,惶惶地全是綠了,綠得視野中央都是綠殘色塊,是留影。
帶土張着嘴說着什麼,好像有一條發綠的舌頭:“就是在這,拔草。”
帶土說:“我還差好幾個啰嗦得要死的任務沒完成,就先不拜托琳了。”
紅芭笑道:“你居然會和琳分開,我以為你會一輩子和她粘在一起,以前我就覺得了,你們是戀人嗎?”
帶土說:“不是。”
止水說:“還是拔草吧。”
紅芭埋下小小的身子去拔草,腰很細,一柳條,雖蹉跎,但柔韌,能下腰,凸着背,往下俯,把身體捏成一玉女的橋。帶土發現她的和服領子塞了黑色的墊布,是窮苦人常用的樣式,這樣領子不容易壞,她轉眼之間,手裡就收留了一堆草。
帶土做夢也想不到,他以後的女伴會隻有紅芭一個人,琳死的早,他夢魇用琳的身體舒壓,都嫌亵渎,琳死的時候才 12 歲,能有什麼豐腴的樣子,但紅芭活到了很後面,日子越來越順暢,身體健康成長,自然濕潤的有,肥厚的有,膩乎的有,幹爽的也有,他以後就在她的懷抱裡吮吸,填補自己幹涸的空洞,紅芭覺得,她也是填不上的。
止水用苦無隔斷了一臂彎的野草,回頭看着帶土,帶土在發呆:“帶土哥?”他利落地、幹錯地叫道,好像帶土做錯了什麼事情。
帶土這才想起回答紅芭的問題:“不是戀人,但也快了!到時候等着瞧吧!”他嘴裡含着一口水似的嘀咕:“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沒帶她。”他難得想自己呆呆。
地平線上的森林前有一排低矮的栅欄,當中有幾隻蜂鳥在逃竄,發出有迹可循的叫聲,紅芭眯眼一看,幾個小點,子彈似的,在空中飛,到處疾馳;小點的軌迹沒有規律,昆蟲飛也是這樣,大半昆蟲行動也都是沿着人畫的路線走;
止水的眼睛轉出寫輪眼:“等等,他們是人!”
帶土吓了一跳,人,人在哪?他反映了一會才知道止水指的是那幾隻“蜂鳥”、“小點”、“昆蟲”——是人!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紅芭卻擋在了他的身前,從大腿股上的一個奶黃色的縫包裡,掏出一道閃電,是苦無,橫在自己面前,閃電照亮帶土,帶土的眼睛這時候也沒開眼,其實他一直在給自己足夠的驚吓,常逛墳地,碎嘴挑釁,緊鑼密鼓,翹腦挖眼,他的眼睛就是頑固,不化的,就是不開,他看不見别人的慢動作,也看不見幻術的“眼”,對忍術七竅通八竅,一道水流沖到了帶土的腳邊,滋出三道地痕,下陷一尺,紅芭伸手一擋,水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水汽淼淼。
止水大喝一聲:“我看到他們的護額了,是風之國忍者!”
紅芭的袖子濕了一半,不容易沾火,眼睛裡失望而柔和。霎那間,她一擡袖子,苦無飛了出去,擊中沙忍右腿,對方裹得像法老,露出了正身,幾個人都灰頭土臉、皮膚幹燥,嘴唇掀出好幾塊白屏,是嘴皮,硬茬茬地柱在外頭。沙忍身形高大,風餐露宿半月,憔悴缺血,精氣不足。
止水直接同幾人打了起來,在草叢中揮刀亂舞,勁風鐮刀割斷了止水的袖子,給大臂留下血痕,橘紅紅的,滲出鮮嫩粉紅的血;
紅芭面對忍術從不撤退,風吹到她那裡的時候,她站着不動,風一碰到她的身體,前提是實打實的身體,風吹到她,她還沒來得及舒暢、皺眉,運動神經還沒複活、煥發,風就一股腦的消失了,突然就沒了,夏天風裡的潤氣兒還沒去掉你的燥熱,就突然停了,渾身上下悶得密不透風,好像突然被裝進了個抽氧的壓縮袋裡,身體都木了。
帶土的毛孔也閉合了,沒氧了怎麼張阖,他突然在此時幻想十年之後的自己,他毛骨悚然地想到:十年後的帶土在做什麼?
他死了嗎?
還是又複活了?
一半一半了嗎?
琳還在身邊嗎?
十年後的帶土臉孔無法見人,隻能帶面具,面具的悶對他來說剛剛好,世界的空氣都是臭的,惡的,腐爛的,頹靡的,帶土在對世界指手畫腳,妄圖人人接受他的唯心主義,他那時已經可以對自己的自由裁量,但他總是崩潰又可憐地需要紅芭來穩定自己的精神——那時候他們已經挺熟了。
他的腦袋裡有聲音,有點精神分裂,他一會滑稽,一會老成,一會肆虐,一會講究真愛,年紀越大他越活越回去,還有陰濕癖,喜歡虐打别人和自己,紅芭經常在他身邊看着他發病,他發病率很高,吃藥來穩定自己,殺了全族的不是 13 歲的宇智波鼬,13 歲的小孩兒有那種能力,又不是神祇轉世,是帶土。
帶土和以前的愚笨腦袋完全不一樣了,有了夢魇的力量,他從最弱變成最強,從眼睛都開發不好的宇智波,變成要把月亮都刻上勾玉的鳳凰男。
以前窮得要死,能讨一個老婆都知道要珍惜婆娘,有錢了,腰纏萬貫了,胡子都是銅錢做的,就想不起來老婆了。帶土發達了果然也不深情,重心就變成了肚臍下三寸。戰國下克上的豐臣秀吉就在發達了之後娶了 200 個女人,沉迷最下流的媾,豐臣秀吉就喜歡和人連在一起,越高貴的女人越好,他一和她們的陰濕地連在一起,他就變得高貴了。
十年後的帶土在□□神穩定劑,口涎也控制不住,從兩個嘴角流出,他穿着黑底紅雲袍,在連綿的陰雨中箕踞,紅芭在他身邊端着杯水,打哈欠,等着他喝水;
水涼的,裡面沒有顆粒物,帶土還是嫌惡心。紅芭不打哈欠了,嘴從一個圓球閉成一條直線,她還有今日份的油沒賣出去,一碗十文錢,不貴。開口的瓷碗裡盛着的甜油,流動的金絲楠木,加散粉的彩繪顔料,油面張力大得可以,非常劣質,地溝裡撈的,她就在水之國拿去賣,然後經費轉給曉組織。
“别吐了,藥都吐出去了,很貴的……”紅芭溫吞地、面無表情地從嘴裡構出幾個詞,生怕刺激了他,她還要養家,帶土經濟頭腦都靠角都撐着,但人家隻想豐富自己的私庫。
角都是個縫合人了,還不忘加精自己手指的敏感度,就為了能摸出真鈔□□,真鈔的手感都是脂做的,勞動人民的手脂浸泡出來的,不好聞,但勝在精煉,爺爺煉的油傳給父親,父親煉的油傳給兒子,兒子背了三代人命,往真鈔上一抹,角都最愛的就是這個場面,最後是錢榨幹了他們,進了角都的口袋,角都高興得多活幾十年,非常長壽。
帶土根本不聽她的,還在咳嗽,嘔吐,紅芭準備再去接盆水,一盆肯定夠用,帶土跟瘋了似的,大喘三口氣,呼哧呼哧,精神尖端又告急了,跟被人剪了似的,他難得的平靜又剪走了。
帶土的平靜跟紅芭拿的盆一樣珍貴,水之國特産陶俑盆,黏土做的,帶土的平靜是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他一把掀了紅芭捧的水,狗一樣地沖到她的身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敢離開我?!”
紅芭嘴裡吐出一道靈魂:“……不敢……”
帶土冷笑一聲,掐得更重了:“你敢不打招呼,就離開我的身邊!”
紅芭也冷笑一聲:“不然呢,你也别吃藥和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