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子,我打算跟狄公子表明身份。”正月初七,楊武帶着他家小公子來給傅琛拜年,兩人坐在堂屋中寒暄了幾句後,楊武将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傅琛。
自那日,傅琛跟楊武說了自己打算後,楊武一直關注着狄明遠,前日,狄明遠回到綏陽後,當日就派自家親堂兄狄三公子去了東武鎮,昨日,狄三公子連夜回了綏陽,今早,楊武收到通知,初八開市,狄家名下商鋪暫不開業,開業時間靜待後續通知。
楊武猜測,狄家很快就要行動了。他知道,唐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窩藏朝廷欽犯足夠讓他們家覆滅,可是,他們做過的事情,都必須付出代價,岑家的血海深仇,不能永遠不為人所知,這筆血債,唐家也必須償還。
傅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輕輕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良久,才緩緩開口,“楊老闆,你可考慮清楚了,若身份暴露,你和岑小公子可能會有危險,你勢單力薄,唐家若要對付你,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這也是當初,讓你隐瞞身份的原因。”
“我明白,”楊武點了點頭,眼中閃爍着堅定,“唐家勢大,碾死我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是我回到綏陽,不就是為了岑家的冤屈,有朝一日能大白于天下嗎?隻要岑家血債大仇得報,我楊武縱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辭。”
傅琛深深的看了楊武一眼,當初,他極力勸說楊武主仆回綏陽,就是為了今天,但,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的心境早已不似當初,現如今,他打心底裡是不想楊武涉險的。可楊武說的也沒錯,他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親手為岑家讨回公道嗎?沒道理,在這個時候退縮。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窗外初春的景緻,心中暗自思量,許久之後,開口道,“楊老闆,開弓沒有回頭箭,若你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楊武告别傅琛夫妻,帶着岑秋頌離開了夫家。
柳清舒站在院門口,看着主仆二人越走越遠,才不舍的鎖上院門回到房中。
“夫君,小頌那孩子,我喜歡。”白天,傅琛跟楊武在堂屋談話的時候,岑秋頌一直跟着她,一口一個嬸嬸的甜甜的叫着,雖年紀不大,卻很懂事,她忙活的時候,這孩子一直給她打手。她喜歡那孩子,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那就是自己的孩子。
傅琛停下腳步,伸手一把撈住柳清舒的腰,将人攬入懷中,臉上帶着一抹調笑道,“喜歡孩子啊,那我們今晚要一個?”
柳清舒聞言,臉頰頓時染上了一抹紅暈,嗔道,“夫君。”她一把推開傅琛,在傅琛爽朗的笑聲中一轉眼就跑沒了身影。
看着柳清舒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傅琛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前世他到死都沒有一兒半女,重活一世,子嗣一事他便隻是抱着順其自然的态度,然而,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一絲期待,若有一個孩子,一個長得像柳清舒的女兒,似乎也不錯。
正月十六,洪裡正帶着一行人拿着拜帖上府衙求見府尊大人,衙役隻當洪裡正是來給府尊拜年的,收了拜帖漫不經心的的進去禀報。
眼看着衙役走遠,洪裡正收回視線,随後轉身擡眼掃過跟在他身後的幾人,最後視線落在傅琛身上。
傅琛察覺到洪裡正的目光,随即恭順的微微颔首。
洪裡正見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沉穩,微微怔愣,随即點了點頭。傅琛是這一行人中年歲最小的,卻不知為何,洪裡正總覺得他身上有着一股超脫年紀的沉穩。故而,此行,洪裡正堅持将傅琛也一起帶上了。
不一會兒,一名身着深藍色長衫,年紀看着四十上下的男子小跑着,略微有些氣喘籲籲從府衙内匆匆而來。男子一見洪裡正一行人便連忙上前,臉上帶着幾分急切,說道,“洪裡正,久等了,鄙姓魏,是府尊大人的師爺,府尊大人命我請您進去,請随我來。”
洪裡正整了整衣襟,向魏師爺微微欠身緻謝,随後示意随行之人跟着魏師爺走進府衙,穿過幾道雕梁畫棟的走廊,一行人停在了一間裝飾古樸書房前,
“洪裡正,請進。”魏師爺輕輕推開門,側身讓道。
洪裡正點頭緻謝,擡腳步入書房,隻見,府尊大人身着官府坐于案前。
洪裡正快步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下官東武裡正洪康成,拜見府尊大人。”
佟府尊緩緩擡頭,目光深邃而威嚴,掃過洪裡正及他身後的衆人,最終溫和一笑,道:“洪裡正無需多禮,快快請起。”話音剛落,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停歇片刻繼續說道,“你信中呈報之事,樁樁件件都發生在綏陽縣所轄,你為何不禀報綏陽縣令,反而越級禀報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