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裡正聞言,面色微沉,卻依舊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緩緩答道:“回禀大人,下官多方查探,已确認縣衙中多名官員牽涉其中,官商勾結勾結,欺壓百姓,緻使民怨沸騰,冤案累累。下官曾想過向縣令大人禀報,請他秉公執法,但縣衙中已知涉案官員甚衆,未知者恐更多,若去縣衙禀報大人,恐怕........故而,下官隻得鬥膽越級求見大人,望大人能明察秋毫,還綏陽一方安甯。”
佟府尊聞言,眉頭緊鎖,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手指輕輕敲打着案幾。官官相護,官商勾結曆來屢見不鮮,洪裡正雖未明言,但佟府尊也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綏陽縣多名官員勾結商賈欺壓百姓,犯下滔天重罪,若綏陽縣令作為一縣長官,真的一無所知,那便是無能,若非如此,他便也牽扯其中。
他思考許久,沉聲道,“若你所禀之事屬實,本官定不會姑息,還百姓一個公道。”
洪裡正聞言心中一喜,他再次躬身行禮,“回禀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站直了腰闆,目光堅定,從袖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口供,雙手呈上:“大人,這是下官整理的口供,證人和苦主,下官今日也一并帶了來,請大人明鑒。”
佟府尊擡手示意,魏師爺趕緊從洪裡正接過文書,随即轉身遞給府尊大人。府尊大人接過,細細翻閱,眉頭随即皺了起來,臉色也漸漸變得更加凝重。許久,他放下手中的口供,擡眼看向洪裡正身後幾人,而後緩緩開口,“何人是胡三,上前回話。”
胡三聞言,身體顫了一下,神色慌張的自人群中走出,步伐略微有些踉跄的,來到府尊大人面前,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小人胡三,見過府尊大人。”
佟府尊神色微變,目光掃過戰戰兢兢跪在面前的人,“胡三起來吧,你無需害怕,且将你說知慢慢道來!”
胡三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目光不時偷瞄着府尊大人,許久,顫聲道,“回大人,小人原是漁陽成家一名司管馬匹的下人,七年前,主家家道中落,小人被發賣,輾轉回到了祖籍綏陽,被裡正大人買下。裡正大人賞識小人,讓小人在馬場當了一名管事。”
“小人在漁陽生活将近二十年,滄海幫被朝廷剿滅前,橫行漁陽,幫中稍有些名聲的匪徒,小人大概都見過,疤六爺屠成業,小人四年前一眼就認出了他。”胡三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細若蚊蚋,他低下頭,雙手緊握成拳,似乎在極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懼與不安,生怕府尊大人治他知情不報之罪。
“小人願以性命擔保,所說句句屬實。滄海幫匪徒窮兇極惡,小人為了一家老小不敢聲張,還請大人饒恕小人知情不報之罪。”
“本官恕你無罪,”說完,佟府尊沉默片刻,轉而再次看向手中的口供,而後,讓證人一一禀報。
時間一瞬而過,等詢問完所有證人後,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佟府尊輕輕将手中的口供放到了書桌上,目光在書房内衆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傅琛身上,這個書生打扮的後生,進入書房後,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雖年紀輕,卻也沉穩老練。
他目光如炬,探究着着傅琛,片刻後,開口問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傅琛聞言,随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聲音清晰而有力,“回大人,學生傅琛,并無冤屈。學生與狄公子以及楊老闆相熟,偶然知曉了一些内情,故而,此行裡正大人便帶上了學生。”之後,他細細将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佟府尊聽罷,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到傅琛身上,心中暗自思量,傅琛竟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膽識。他沉浮官場數十年,見識過太多的爾虞我詐與人心詭谲,卻不知為何,竟不能一眼看透眼前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書生。
他沉吟片刻,輕輕點頭,随後正色道:“傅書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識,實屬難得,本官會記你一功,待此事查明,定當論功行賞。”
傅琛再次躬身行禮,謙遜道:“學生隻是盡了綿薄之力,不敢居功,隻願為大人分憂。”
佟府尊滿意地點點頭,随即轉向洪裡正,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洪裡正,你所呈報之事,本官已了然于胸,本官會即刻派人徹查,涉案之人,絕不姑息,”他擡眼看向楊武等人,繼續說道,“楊武,狄明遠,你們的冤屈,本官會一一追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
洪裡正聞言,心中大石落地,連忙躬身謝道:“多謝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代綏陽百姓謝過大人。下官及麾下衆人願全力配合大人,共除奸佞,還綏陽一片朗朗乾坤。”
楊武,狄明遠紛紛跪倒在地上,齊聲道,“大人英明。”
佟府尊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掃過書房内的衆人,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務必保密行事,以免打草驚蛇。魏師爺,你即刻着手準備,調集人手,徹查此案。”他擡眼再次看向傅琛,“傅書生觀察入微,膽識過人,又了解整件事的經過,本官可否請你參與此案的調查。”
傅琛聞言,心中微動,他未曾想過,府尊大人竟如此賞識他,讓他也參與案件的調查。正好,他也有不明之事想弄清楚,參與調查,也是難得的機會,他躬身行禮,語氣堅定,“學生雖不才,也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學生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