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關于這個符背後的故事,許陽秋卻并不知道。
每次問“保險箱”女士,她都緊緊閉着嘴巴,什麼都不肯說,隻是一個勁兒地笑。
符紙外側用朱砂寫着一串日期,19xx.03.15。
算算時間,那會兒許陽秋不到一歲。
因此許陽秋猜測,這張符大約是錢桂請來保佑他們婚姻幸福,家庭和睦的。
等她看完整個盒子裡的所有物件,在回憶裡浸泡個夠,天已經徹底黑了。
咚、咚。
駕駛室的車窗被人敲響,是王醫生。
許陽秋搖下車窗,這才發現他沒穿着那身白大褂,而是換回了日常的衣服。
“你還在這?”說話間,他透過車窗的縫隙看向她的臉,愣了一瞬,接着說,“風大,擦擦眼睛吧,别吹風。”
許陽秋她把後視鏡掰過來照了照,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水痕,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跟王醫生說聲抱歉。
“你還好嗎?”王醫生滿臉擔憂。
許陽秋說:“沒事,這就回去了。”
王醫生溫聲說:“你這樣能開車嗎?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晚風一吹,她缺氧的大腦傳來一陣隐痛,好像确實不太适合開車。
許陽秋報了個街區。
“嗯?”王醫生瞪大眼睛,“我也住在那附近,我送你回去吧。”
許陽秋點點頭。
王醫生頗為體貼地問:“開你的車還是開我的?要不開你的吧,這樣省得你再跑一趟。”
王醫生實在細心,她确實沒有理由再來這裡了。
許陽秋讓出駕駛室,坐在副駕,真誠地跟王醫生道謝。
路上王醫生關心了她幾句,甚至跟她講了些“保險箱”女士在醫院的事。
說她不愛打針,急了還會哼哼唧唧地跟護士撒嬌。
說她破壞力很強,曾經徒手把特質的把手扯下來,扯完還沿着桌線端端正正地擺成一排。
......
許陽秋聽了一會,很突然地說:“王醫生,你知道錢桂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你是說她生病以前?”
“對。”
“看不出來。”王醫生問,“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是那種特别愛美的女人,會看時尚雜志,從小到大都有屬于自己的衣帽間。她精緻又驕傲,在我十二歲以前,她連生菜和油麥菜都分不清楚。”許陽秋輕聲說,“你說我有勇氣......但其實不是。我隻是猜她應該不願意這樣.......應該吧?”
“别多想。”王醫生輕聲細語地寬慰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風聲隔着玻璃入耳,恍若溫柔的低語。晚風低語環繞車身,送她回家。
王醫生很有分寸感地把車停在車庫入口,接着就下了車,繞到副駕駛的窗外,半開玩笑地說:“這段路你自己開沒問題吧?”
說完他頗為紳士地幫許陽秋拉開車門,她低聲道謝,駕車駛入車庫。
看到許陽秋車的時候,葉一正拎着買回來的菜往家走。
袋子裡沒了内髒的石斑魚仍然在拼命跳動,不知道在掙紮什麼。
他站在原地看着王醫生從許陽秋的車上下來,看着他為她開門,看着他目送她開入車庫。
醫生總好過一個無用的人。
一切都想得很清楚,但想歸想,甘心歸甘心。
葉一的手無視大腦的指令,敲下幾個字:
【晚上一起吃飯嗎?我會蒸石斑魚。】
許陽秋許久沒有回複。
他在帶着寒意的春風裡不知等了多久,才收到消息。
【想吃。】
【可是我很累,想自己待一會。】
這下痛快了。
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