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已然是正徽年間了。”霍靈渠揚起笑意:“您要去拜會念空大師嗎?”
“下次吧。”晏霁之帶她走出大相國寺,站定在這座寶刹前放眼眺望過澄藍的天空,他才邁步慢慢走山路慢慢閑談:“莫行首自贖離開撷芳館了,你對妹妹和外甥有安排嗎?”
霍靈渠嗯道:“妾想過請表哥來趟京城帶他們回外祖家,可我想不起來表哥現在在何方,隻能送妹妹和小祐去别處安家,至于何處?妾真有些想不好。
我是想選在江南,初初想過揚州和蘇州舉國聞名應該很好可又覺得太過繁華,不适合;潤州、常州和宿遷倒也不錯可又忍不住會憂心,千裡之外、舉目無親的,出點事都沒個照應,可不讓他們離遠些就怕難能有安穩生活。”
“選潤州吧。”晏霁之善解人意道:“我在潤州有朋友和商鋪田地,能照應。”
“好,”霍靈渠小臉驚喜,刹那甜笑得眉眼彎彎如桃花盛放,她主動挽他的手臂,一派輕松地撒嬌:“和妹妹見面時妾就告訴她這個消息,妾都不知該怎樣感謝世子了。”
晏霁之改為将女人攬進懷中,拾級而下,慢慢觀賞京郊風景,午膳就在田野間烤肉吃,紅日偏西時分回城,又在家裡舒緩兩日才去工部衙門。
霍靈渠琢磨怎麼說服妹妹在沒報仇前離開京畿,思來想去,若是苦心勸說沒用便隻能硬管加以給承諾,隻是她沒想到她考慮再周全也敵不過皇帝的決定。
早晨有薄雪飄落,霍靈渠沒在意,冒着飄雪帶婢女出府乘坐馬車前往烏台巷。
因天冷,霍桑柔沒抱娃,獨自在院前等着,看到英王府标記的馬車出現,姐姐下馬車,她即拉着姐姐往院裡走順便悄悄話‘告狀’。
“上月來的那個男人又來了,現在帶小祐在屋裡玩。問我哪來的銀兩給自己贖身,知道是英王世子給銀兩居然硬塞銀票給我讓我去還,還說什麼要和姐姐你把當年沒能履行的婚約完成,我真懷疑他腦子不好。”
“姐姐猜到他在,上個月他和我提過想再續前緣,一個月後讓我給他答複。”
走到屋檐前,霍靈渠把随行的倆婢女支開,推門和妹妹進屋,見小祐興高采烈玩蹴鞠,皇帝坐在桌前喝茶,嬴忱璧看見她,展笑道:“這孩子很聰明。”
霍桑柔暗暗撇撇嘴,走過去抱娃讓孩子别玩了,冬月裡玩得出汗容易着涼的。
沒避諱妹妹和小祐在場,霍靈渠斂衽施禮,給出答複:“我考慮好了,謝謝您的好意,可霍靈渠無德無能實在受不起您的厚愛;您的憂患自然也是我憂心所在,但我相信霍家多數都是明白人,有一二個想尋死路掀不起風浪。”
“晏霁之夜夜宿在你屋裡?”正徽帝嬴忱璧置若罔聞,自顧發問:“自你進英王府起,他别的妾室全部成了擺設,是嗎?這個月尤其不像話,他告假留在家裡就為日夜尋歡作樂,你也不推拒?”
霍靈渠臉皮薄,這種尴尬的話題讓她怎麼應答,霍桑柔出頭呵斥:“我姐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别扯什麼婚約,那是前婚約,你就是個前未婚夫,還是個早有妻兒的前未婚夫,你有臉再糾纏我姐姐嗎?有閑情就回家操心自己的妻妾,趕緊走。”
“我沒那麼大度,不能更不想忍受喜歡的女人陪别人。”嬴忱璧站起來,鄭重而凜然:“靈渠,别怪我無視你自己的意願,我心意已決不容更改;但你放心,我會對你好,我上回給的承諾也作數,你有任何要求盡可提出來,但凡我能做到都會應允。”
霍靈渠俏臉驚變,霍桑柔無語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這麼自說自話,我姐姐的男人可是英王世子,我告訴你别自找難堪,要不然我們可不再客氣了。”
“朕是皇帝!”嬴忱璧冷聲告誡,看向她保證:“靈渠,我能發誓今生都會對你好,委屈你暫居貴妃位;将來你生下皇兒,朕再立你做皇後,你會在宮裡生活得很好。”
“哈哈哈……”霍桑柔樂得險些笑噴:“你可太逗了,你怎麼不去唱戲啊,還皇帝呢,你要是皇帝,我把頭——”
“他是皇帝陛下,桑柔不得放肆。”霍靈渠打斷妹妹,她緊緊握拳迫自己在皇權前低頭,冷得牙齒打顫:“桑柔,姐姐一直對你隐瞞身世,現在姐姐告訴你。
我們的祖父叫霍擎,是五年前年邁緻仕的朝堂前任宰執;當今霍太後是我們的姑母,兵馬大元帥穆國公是我們的大伯父;我們父親叫霍漓江,有爵位興獻侯,任正三品刑部侍郎;姐姐七歲時得聖旨賜婚與太上皇的第五子定婚約,他正是如今的皇帝陛下。”
“朕明年正月就會冊封靈渠為貴妃,”嬴忱璧補充道:“你們姐妹的大仇,朕會做主;朕還可以封你為鄉君甚至縣主,給你挑個好人家再嫁。”
霍桑柔:“……”這是種什麼感覺,她好像在做夢,天爺啊,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神奇:“我我我我帶小祐回房捋捋,我我我想我會想通的。剛剛對陛下無禮,您您您您大人大量,别别别别怪罪我。我我我、不不不不,草草草草民告告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