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立威,對衆人不管是否有影響,在太上皇面前,大家都像沒受影響。
晏霁之想,太上皇為何沒有換個人去襄陽,他豈會不知樓冶是皇帝的鐵杆嗎?再想想,是沒必要,太上皇若能重登大寶,一個樓冶還能翻出水花來?十個樓冶都不必看在眼裡,以太上皇的眼界确實不必計較這點小事,還能安撫皇帝,何樂而不為?
威懾過,誰還想編排針對霍貴妃的流言蜚語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能否抗住,在大家以為此事告一段落時,皇帝嬴忱璧說:“父皇,貴妃赢得比試的招數,應是童年時阿漾所教,讓鎮南侯上份請罪書來吧,這都把貴妃教壞了,再不讓他請罪豈還能得了?”
童年這群小夥伴紛紛瞧向皇帝,霍靈渠轉轉頭,皇帝至于嗎?
太上皇也是覺得皇帝至于嘛:“阿漾應該不會教貴妃這等招數吧?”
“莫非是六弟?”嬴忱璧言之鑿鑿:“除他們倆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了。”
晏霁之壞笑看向霍海嘯,霍海嘯也轉過頭,連他爹霍秦川在内的霍家諸位也幸災樂禍,這要是讓霍海嘯擔着,這當大哥的還真是就隻有背黑鍋的份兒啊。
原牧熾駁斥:“陛下您這樣胡猜亂扣不合适吧?”
嬴忱璧爽快地點名:“霁之覺得應該是誰教壞了貴妃?”
皇帝這點小九九還有完沒完了,晏霁之瞟他眼,甚有感悟:“臣覺得,為咱們童年讀書時的課業好看,聖人讓我和他們兩個組隊真是太英明了。”
嬴忱璧提醒:“朕問的是,誰教壞了貴妃?”
“這問題,貴妃不是給過答案了麼,陛下若不認可,該和貴妃交涉。”晏霁之反提醒,嬴忱璧隻好轉向霍貴妃,說:“貴妃,既如此,你就别瞞着了,直言吧。”
霍靈渠沒搭腔,轉向她的六哥哥,溫和而有禮:“原小将軍,你看,我剛才都把面紗綁起來了,我是想跟你交涉、尋求你諒解的,我怕你憤怒當頭不願意談,所以我原本想先跑到聖人身後再跟你交涉。要不,你也給我出道題當做我給你賠個不是。
隻是看在我敬重你的份兒上,希望你的題目不要太為難我。”
被霍貴妃略過的皇帝嬴忱璧拿杯酒喝酒,晏霁之聞言真想戳戳她,真虧她想的周到呢,難怪她說的是影響她跑路,原牧熾再被氣笑了:“你敬重我?”
太上皇搶話:“是啊,貴妃啊,見好就收吧,既然原小将軍都不想追究了,你就别再鬧騰了,若不然,你母親怕是都要被你氣活過來了。”
霍靈渠很豪爽:“聖人放心吧,我再把我母親氣死就好了。”
觀衆們:“……”
太上皇被氣得直瞪皇帝,嬴忱璧默默扭頭,霍秦川憋笑,霍太後忍不住地按太陽穴,霍漓江都覺得有點對不住娃的母親了,原牧熾也無語夠了:“霍貴妃你還是給你爹留口氣吧,要不然,你這德性保管也能把你爹氣死了。”
“原小将軍多慮了,你不好這麼看不起我爹的,你還是出題吧。”霍靈渠言歸正傳,原牧熾冷哼,順口就道:“那你就說說,你們姓霍的最不正經的是誰?”
“我三叔祖。”霍靈渠毫不猶豫,霍綏業罵臭丫頭,原牧熾呵呵:“我看是你吧。”随即被霍靈渠反對:“怎麼會是我呢,我這麼正經。”她一副理應如此的口吻,如同事實就是如此或者說她就是這樣認為,衆人看霍貴妃真是毫不心虛啊。
原牧熾提示:“霍貴妃你這麼不要臉會砸你霍家坦蕩的名聲。”
霍靈渠對嗆:“才說過願賭服輸就随意污蔑我就是你原牧熾的豪氣?”
“我污蔑你?”這女的還真是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啊,原牧熾好笑:“要不你問問,在座有誰能贊同你是個正經人,當然了,你們姓霍的不算。”
“原小将軍,不必特殊對待我們姓霍的,我們霍家沒那麼偏頗,在這一點上,我們包括霍漓江這當爹的都贊同你的看法。”霍擎率先表态,霍太後被噎得瞪她爹,霍擎反瞪回去,再踹腳想拆台的霍雄鷹,又眼神勸住皇帝陛下不要反對。
好些人神情微妙地看老穆國公,嬴忱璧蹙眉,晏霁之琢磨下老太爺的用意。
原牧熾愣下大樂:“行啊,霍貴妃你看見沒有,你看看在座誰還能贊同你是個正經人,你有本事讓他站起來,誰要是贊同你正經,誰就站起來,你看有沒有?”
霍雄鷹郁悶:“祖父什麼意思嘛,二叔,你這當爹的難道都沒點意見嗎?”
心照不宣,霍漓江當然懂:“你看着就知道你祖父的用意了。”
看着的結果自然是:沒人站起來,原牧熾得意地沖她挑釁,霍靈渠撇撇嘴:“膚淺。”
原牧熾錯愕下,無語凝噎:“我們不贊同你正經就是膚淺?”
“對,全都膚淺!”霍靈渠批判,就沒把這所謂的衆意當回事兒,晏霁之了然,老穆國公想試試孫女的心性,看在大家都反對的情況下她能否還能堅持住她自己?
他看向霍靈渠,很自在,沒有強撐,她相信自己就不動搖、不在乎多少反對,晏霁之忽然明了這是一種必然,正是霍靈渠的堅韌才撐得起她飽經風霜後的樂觀。
大多數人可真是被霍貴妃不要臉地夠了,霍舒窈托腮哀怨,原牧熾更要炮轟時被打斷,霍漓江懶得看他們打嘴仗:“原小将軍你還是換個題吧,你們吵不出結果的,我閨女的直覺準不準不重要,隻要她認定她沒錯,誰都别想讓她信服她錯了。
眼下的情況很明白,你們的比試她赢了,隻是她用的招數出人意料屬于奇招,她用個奇招赢場比試跟她正不正經能有什麼關系?不管多少人認為她若正經就不會這麼出招都沒用,她看你們就是膚淺,你跟她吵幾十年都休想吵出結果。”
原牧熾若似受驚地轉頭看向霍漓江,幾十年?
皇帝,太上皇和一些敏銳的看官們也懂了霍擎的意圖,魏王低眸有些沉寂,班丞相想,還是認知的不同,霍貴妃指自己正經時毫不心虛是因為她真覺得她正經呀。
更堅韌,周尚書有點唏噓,雖千萬人,吾往矣。
原牧熾再轉向霍貴妃,霍靈渠也覺得:“你還是換道題吧。”
“咳咳!”原牧熾調整下,倨傲斜睨她:“你剛才說,你敬重我?”
“對呀。”霍靈渠有理有據:“你看我三叔祖在呢,他回頭肯定要數落我,沒出息,若是他或者我爹我大伯乃至好些姓霍的,都不帶正眼看一眼的,直接拿銀兩砸。
你看我都沒有拿銀兩砸你,我若不是敬重你,我就直接問了,多少錢了事?你難不成還覺得當衆耍流氓對我們姓霍的還能算是個事嗎?”
看官們:“……”居然還不能說她的歪理有問題。
霍綏業對他哥吐槽:這德行,的确是臉包起來了也是一看就知是霍家的種。
原牧熾握握拳頭,故意憋壞:“那你就罵罵你爹吧。”
“你還是再換道題吧。”霍靈渠勸,原牧熾傲嬌:“沒得換,就這題。”
“我的意思是我都不好意思占你這樣的便宜,我會說話起就會罵我爹了,這題目對我太簡單了。”霍靈渠解釋,原牧熾差點沒被她吓了吓:“什麼,你還罵過你爹?”
“對啊,我一兩歲學說話時,祖父教我一句,我學一句。”霍靈渠公布,不是知情的幾乎都錯愕,原牧熾驚奇地瞥眼淡定的霍家人再問:“那穆國公呢?”
“沒有例外的,霍家隻要是我祖父能罵的,就是我都罵過的。”霍靈渠表明。
“霍太後呢?”原牧熾機智地想起來:“這個你肯定沒罵過吧。”
“沒有例外。”霍靈渠重申,原牧熾往上座看去,大家夥不約而同看去,霍太後憋着氣冷着臉硬是沒駁斥,衆人面面相觑,原牧熾咬牙:“霍太後知道你罵過她嗎?”
“知道啊,我當面都罵過,祖父想對女兒炫耀就會讓我展示給姑母看。”
“……”
太上皇都覺得有點被刷新認知了,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呢,霍太後什麼脾性啊,她居然能忍受侄女罵她還能非但不重重打壓還反而把這個侄女視如親女?
晏霁之神奇了,太後是有多疼愛霍靈渠?嬴忱璧也是不可思議,湘王絕對沒這膽量,太後也絕不會容許湘王這樣放肆。湘王妃有絲擔憂地看湘王,就怕母子間生嫌隙。湘王自己,感覺怪怪的,母後是把對他那早夭姐姐的疼愛全給這表姐了吧。
蕭灼灼默默有點受打擊,她夠得家中疼愛了,比起霍貴妃居然還是小巫見大巫。
原牧熾難以置信又機智地想到了:“霍舒窈!”
“你相信她好了,霍家掌珠,你以為說着玩的?”霍舒窈懶洋洋站起來:“她童年在霍家時的待遇,霍海嘯和霍巨浪的嫡女們加起來都比不上,霍海嘯都比不過她。”
原牧熾摸摸下巴:“這麼說,霍海嘯跟她關系很差?”
霍舒窈在心裡翻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出來霍家有那麼多想當然的,若不然,童年時我還能被她壓着嗎?你沒看見有人把侄女當心尖尖,父子倆一個德行很奇怪嗎?”
衆人看向穆國公,霍秦川默默罵臭閨女,原牧熾郁悶:“你還有證據嗎?”
“你有什麼不能相信,憑什麼霍海嘯要最疼愛閨女,憑什麼侄女的待遇就要比我好?”霍舒窈也不怕被嫂嫂們看見她就是小心眼:“要不然我多虧啊。”
原牧熾瞬間不想理她了,再問霍貴妃:“那你說,霍家的弱點是什麼?”
不知有意無意,有些人特意豎起耳朵聽,霍靈渠大方告知:“我呀。”
這些人頓時沒興趣了乃至覺得自己傻,原牧熾無語:“我問的是霍家的弱點?”
“我呀,不是我還能是你呀?”霍靈渠歎氣,講真話都不信,但多數霍姓包括霍舒窈都信啊,霍舒窈在心裡怼堂妹:臉皮都比城牆厚了,嘚瑟什麼呀。
晏霁之也想相信了,不論霍家的認知如何,但這就是霍靈渠認知的霍家的弱點。
嬴忱璧猶疑,但他看貴妃似乎真就是這麼認為,但願霍家不會辜負貴妃。
但,原牧熾不信啊,文绉绉扯半天都扯不出個屁來,他也煩了:“還是動手吧,你讓霍家能打的全上,我把他們全部打趴下,這事就算了了吧。”
霍靈渠反勸:“你還是再換個題吧,我霍家有的是能打的,你不可能把他們全打趴下,我想你也不會願意讓他們故意輸給你,按這道題這事了不了。”
原牧熾怔下猛地拍桌,隻覺大受侮辱:“來啊!老子怕你啊?!”
霍靈渠看他這激動的忽然鬼使神差地瞟向了湘王,湘王差點跳起來:“表姐你看什麼,不就是前幾天我讓你給我道個歉嗎,你用得着這麼小心眼記恨嗎?”
好多人懷疑,霍貴妃這是想羞辱原牧熾吧?
原牧熾嫌磨叽:“霍貴妃你還是爽快點讓霍海嘯上吧,别磨蹭了。”
太上皇看着原牧熾若有所思,貴妃就是憑直覺看向了湘王吧,貴妃是覺得原牧熾這被激憤的模樣和湘王受刺激時像吧。别說,還真是,霍靈渠看他這激動的活像是去年她大伯壽宴上湘王叫嚣時那德行,兄弟間還真是誰和誰都能找出點相似來。
莊太妃觑着聖人的神色,端詳遍這位原小将軍,想到個可能,她眼底一點點沁笑。
“我來!”霍雄鷹也嫌磨叽,原牧熾瞟他眼:“行,來吧。”
“等等,雄鷹你等會兒。”霍靈渠攔道:“我想還是換道題,我自己來解決,雄鷹你先讓姐姐跟他商量。”她看向六哥哥,還沒商量就被否決:“沒得商量,就這道題。”
霍靈渠嫌矯情:“再換道題又怎樣,你都換好幾道題了。”
原牧熾反嗆:“你管我換過幾道題,反正我現在就定這道題,我說這道題就這道題,沒得商量,要不然我還是按我原來的決定把你拍成肉餅?”
霍靈渠激他:“你是不是個男人,商量一下都不行?”
原牧熾生猛炮轟:“你才不是個女人,老子看你就是欠打!”
霍靈渠無奈:“你措辭好歹正常點,這麼罵人會被人看笑話的。”
原牧熾絲毫沒受阻礙地進擊:“老子罵你不是個女人又怎樣,我罵你不是個女人就不是個女人,本少爺看誰敢笑話,罵人還講究,我看你就是腦子壞掉了欠打。”
可觀衆們心累啊,正徽帝嬴忱璧很想捏捏眉心,太上皇拍桌打斷:“好了!”
護國公夫人和兩位副将連連把人拉住,嬴忱璧緊随道:“晏卿似乎有想法?”
晏霁之瞟瞟皇帝,撇嘴道:“果然還停留在五六歲連七歲都沒到,兩隻憨憨。”
“你罵誰憨憨?”原牧熾當即調轉槍頭,晏霁之高冷昂首,不屑搭理他。
嬴忱璧想,晏霁之看得還是準的,七歲都還沒到。
“原小将軍,還是換道題吧。”皇帝剛勸,原牧熾就嗆回去:“不可能,沒得換。”
“還是換道題吧,不然,霍貴妃赢你的那招恐怕就要被認定為是老六教她的了。”魏王賴洋洋下場,原牧熾撸起袖管冷笑:“老子看誰敢污蔑我表弟。”
“你又不是你表弟,你怎知人家污蔑?”魏王語氣涼飕飕,原牧熾嗤之以鼻:“笑話,我還能連這點事都不清楚嗎,那可是我嫡親嫡親的表弟。”
“但你貌似應該還沒有和老六見過面吧?”魏王戳破個事實,一些看官險些沒忍住笑,原牧熾真想揍他:“那又怎樣,我們是一家人,我還能猜不出來嗎?”
“明顯你猜不出來,不然我們還能質疑你嗎?你可以問,随便問,看看咱老六童年時對霍靈渠是個什麼德行。”魏王放話:“這兩人若是沒有走丢,老六保管要鬧着父皇取消賜婚改成讓霍靈渠嫁他,這種污蔑,他保管也能幫霍靈渠擔着。”
原牧熾不屑:“我看是你想仗着我表弟不在就想給他潑髒水吧?”
“你不有個未婚妻嗎,你若是能幫你未婚妻擔着這種污蔑,老六就能幫霍靈渠擔着。”魏王繼續大放厥詞,原牧熾冷下臉:“把這話收回去!”
魏王不嫌事大:“霍貴妃還能比不上你那個未婚妻?”
原牧熾斜睨眼那位霍貴妃,翻個白眼,态度明明白白的,魏王沒再多言,晏霁之表态:“我的流光在我心裡肯定是好的,至于霍貴妃,跟我和我家流光沒關系。”
皇帝嬴忱璧和霍海嘯都想瞪他了,你不多嘴不行啊。
“聖人,霁之剛曾提過三個觀點,兒臣想糾正第一點。”嬴忱璧還沒圓場,霍靈渠就道:“若您聽來還能認同,可否允準不拘兒臣用什麼手段來請原小将軍換道題。”
太上皇擺擺手讓霍貴妃随意,都懶得跟霍貴妃多話了。
糾正?晏霁之怔下恍然,是輕敵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