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安被吵醒的時候,臉上還帶着迷蒙和倦色,她清楚那是隔壁的阿歡和照顧她的侍女的動靜。
她起身沒有簡單洗漱,反而将自己的面容化妝髒亂,将自己的衣裳換過,乍看之下和聚合街東賣炊餅一樣的沾着油污,她将昨天收拾好的行囊背上離開劉府。
在離開之前,她還要去一趟卓陽山,山裡面有她需要的東西。
許君安離府之後,阿歡那邊還在和她屋子裡的侍女對峙,隻不過聽不見說話,隻是嗚嗚咽咽的聲音。
“姑奶奶,你消停會,我想……睡覺……”
原本那侍女合着眼支着頭的姿勢,在半柱香後已經變成趴在桌上說夢話了。而旁邊鬧騰了一晚上的阿歡不明所以,被堵住嘴捆住身體的她不知道許君安現在如何,也不知道侍女何時放她。
直到剛才她漸漸支撐不住也安靜下來,昏睡過去,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房頂上傳來幾聲輕微的響動。
忽而一人從房梁上落下來,靜悄悄的。他湊近後抽出腰間的蝴蝶刀,在手腕間轉過幾下的功夫,阿歡身上的繩子便被割斷。
随後那人又将麻繩松松地挽住塞到她的手臂和後背處夾着,後退幾步檢查過一番後,又閃身登上房梁,從一開始拆過的房頂瓦片處上了房頂,溜之大吉。
當第一縷晨曦撒過清晨的大街小巷時,甯樂街上的包子鋪和香油坊傳來陣陣香氣,街上漸漸有了人氣。
康平藥鋪的後院裡突兀地放置兩個大木箱,木箱中間輪椅上,坐着一個有條不紊忙活的年輕人,隻見他單手一抖,那腰帶劍快速橫掃,發出似凄慘又怆然的嗚咽。猛然那人手腕一轉,如同蛇一般的靈動劍影閃過眼前。
劍刃上插了一隻完整的花骨朵,緊接着又聽到啪嗒一聲,枝頭落到地上 。
花和枝分離,僅在眨眼間。
劉弈歌沒動,反反複複地掃過腰帶劍兩眼後,雙手靈活地将它纏于腰間。
僅這兩眼,就可以讓坐在石凳上的葛清看出他徒弟對這玩意頗有興緻。他起身清清嗓子摸摸下巴,準備煞有介事地介紹他的得意之作。
“弈歌,腰帶劍原來就有我不否認,但是能讓刀刃打造的如此輕薄之人,我是頭一個。”
“先生必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刀刃輕巧無比,無論是纏亦或者甩,施展招式時都不笨重。”劉弈歌眉眼微挑,眼神裡全然沒有之前的不務正經,反倒流露出些許贊賞和欽佩。
“臭小子算你識貨,嘿嘿。”
劉弈歌知道,葛清雖然精通于武學藥理,受限于年歲,其身體已經難恢複之前的敏捷迅速,但通過巧物補短,又何嘗不是一種智慧。
有些人心和身不在同一個年紀,說的就是葛老這種人。此時葛清臉上因為聽見誇獎而出現張揚的一抹笑,笑意仿佛讓周圍的寒意都悄然褪去。
葛清見他準備離開,随手指了指他腳邊兩大箱子,問道:
“小子,這兩大箱弓弩和長刀誰來搬?我可搬不動。”
劉弈歌笑着搖搖頭,将桌旁待命的機巧鷹拿過來,随意敲兩下頭後旋轉了一下爪子,随即放飛。
“裝備必須萬無一失,讓淩雲閣的人來。”
葛清擦擦手,不經意問道:“這次任務兇險?”
葛清以為回答他的仍然是往日自信張揚的“這有何難?”,但是下一秒他發覺這次不同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