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救得了人的身體,卻難救人的良心。
她想讓這墨州城的人,活着有盼頭。
至少應該讓那些人安心瞑目。
約莫跑來跑去一個時辰,期間許君安也路過書房發現了瘋狂翻閱冊子本子的劉弈歌,不過見他那種失心瘋一樣的樣子便沒再多打擾,轉頭去隔壁院子。
話說,一個縣令的府邸,如此豪氣的嗎?
許君安曾經和阿歡一起借住在葛家,那時葛清住外不回家,也沒有一官半職,隻有身為正五品的北平安察司佥事葛鴻為官,墨州縣令隻是七品。
依許君安所見,葛家和薛家的宅邸,幾乎沒有什麼差别。
許君安突然低頭冷笑。
薛縣令在八王手底下幹的這幾年,恐怕富得流油了。
她又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猜測直奔書房的劉弈歌,他這趟不會白跑。
她也希望不會白跑。
在許君安無聲無息地又一次踏入第七個院落大門時,有悉悉索索的動靜傳來。
一瞬間讓她的神經緊張到極點。
然而還沒等許君安穩住腳步,腳下什麼東西硌到她的腳,然而之前和劉弈歌爬牆崴腳的舊傷還沒好,疼得她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同時——
啪嗒。
之前沒吃完的雞腿,突然從她懷裡滾出來掉到地上,紙包和石闆路發出明顯的紙張摩擦聲。
許君安不敢動,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之前聽到的悉悉索索聲也瞬間消失。
被察覺了。
那個人的聽覺很好,這讓許君安有些猶疑,自己是否該繼續探查這個院落。
透過院門往裡望去,隻見映入眼簾的先是正中央的一座銅質香爐,香爐背後和右邊各有一間屋子。
正前方屋子頂部的牌匾上用草書寫着四個大字。
“薛家祠堂”。
許君安沒有放松警惕,她不知道方才的聲音是否是人發出的。
将頭上的玉簪尖端用口袋裡的毒液淬過之後,許君安才敢往裡走。
微風卷雲而來,月亮被夜色藏起,天地一片暗淡。
腳步剛剛踏進院門,她就立刻感知到從門側邊有一股強烈的勁風拍到她臉上。
糟了!那個人竟悄無聲息地已經埋伏好自己了!
許君安心底很清楚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須臾之間,她沒有思考便選擇将木簪插入對方的手臂,運氣好說不定能逃跑!
在察覺到對方的武器已經向自己襲來之後,那人沒有遲疑,迅速用劍鞘格擋她的木簪,力道之強甚至震碎了木簪。
碎裂的木片散落一地,許君安反應迅速地掏出一把迷藥粉,立刻轉身跑了。
然而下一秒,她發現旁邊巷子的牆上映着一排紅光。
是那幫巡邏家仆的燈籠!
進退維谷,左右為難,許君安沒打算停住腳步,鑽進右手邊的巷子。
一瞬間,自己的左臂被狠狠拽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你跑什麼?是被發現了?”
那隊家仆察覺幾分,在兩人旁邊的院落裡逛了一圈,随後又離開了。
聽見人走了之後,許君安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
劉弈歌見她神色穩定後便松開她,上下打量幾眼後,敏銳發覺到頭上的木簪消失了。
“有一個人在祠堂,我不知道是誰,我先用木簪淬了毒以防萬一,但誰能料到那人行動無聲……”許君安在回答他之前的話。
劉弈歌有些不解:“這時候該用袖箭。”
他聽見許君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箭我用完了,醒過來還沒多久便着急去找薛岚月,忘了這茬了。”
劉弈歌面色漸漸嚴肅,他很清楚,他們這種招人恨的職業最忌諱的就是不帶武器,不然跟送人頭有什麼區别?
正當他想提醒許君安兩句時,卻發現她将目光投向自己當時狂奔過來的路。
那有一個女子,正在慢慢地挨個院子尋找剛才逃跑的許君安。
雲開霧散,許君安終于看清那個剛才對自己動手的女子,這個人她也熟悉。
而薛岚月看到從院落裡鑽出來的一個人影後,露出一抹微笑。
“大夫,剛才是你吧?你撒迷藥這招對我沒用。”
許君安用眼神暗示劉弈歌做自己的事就好,随即輕笑調侃。
“我這三腳貓功夫上不得台面,倒是薛大小姐如何送我去找斷腸草?”
薛岚月上前一步,眼神帶着審視的意味,似乎有些不放心。
“自然是我帶你上山,隻不過打理草藥的不是我,像斷腸草這類毒藥種的很多,但梨白草那種罕見之物,能不能借到全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