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周惠江恍然,急切道,“能解邊關之急者,直接擢升為兵部尚書!”
秦平良随即呈上一紙策論:“昨夜有人到臣府上毛遂自薦。此人習邊關地形,悉戰事,善統籌,高談雄辯,口若懸河,當場便作完一篇策論詳述援助邊關之法。臣詢問其來曆,得知此人出生邊關,曾任盡山鎮總旗。他有運籌帷幄之才,卻苦于出身微末,難見天顔,臣便代為呈遞策論,隻盼文中對策能為陛下排憂解難。”
周惠江接過策論,看完後啧聲稱贊,問:“秦大人所薦乃何人?”
秦平良答:“梁循。”
***
玉龍劍與将軍同葬,佟仕明與愛妻共枕于關山之下,長眠于浩大風雪,重逢于黃泉碧落。
雪停後,佟越又帶人翻進雪山,點着名冊在雪地裡竭盡全力地刨人,将能找到的将士的屍首都用版轅拖回了虎門關。
數萬亡魂枕山宿雪,歸于山河。
佟越和佟遙都默契地一言不發,姐弟倆坐在庭下靜靜地聽着長風送來關山的低聲絮語。
佟遙望着佟越生了紅腫凍瘡的手,默默從袖中拿出湯婆子放在小幾上,輕輕地推過去。
佟越看了眼湯婆子,目光越過小幾停留在佟遙被氅衣遮住的雙腿上。
佟遙察覺到佟越的目光,撥開氅衣,露出捂在雙膝上的湯婆子,乖巧地交代道:“我多帶了個湯婆子,專門給你的,我自己也捂着湯婆子呢,都快捂出汗了。我叫芙雲去熬姜湯了,等會一起喝。軍醫才施過針,你沒在的這段時日,我也很聽軍醫的話,今年冬天我腿疼也沒犯。我這段日子吃得好睡得好,軍師前些天還說我臉上長肉了。我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好弟弟,大了一歲,越發會照顧自己了,也更會照顧身邊人了。”佟越将小幾上的湯婆子捂在手裡,臂縛不能遮住凍傷的手指,她将手藏在湯婆子下,不讓佟遙細看,“我擦過凍傷膏了,晚些回去再擦一遍。”
兩人說話間都心照不宣地錯開眼神,誰也不敢對視,四目相對間,總是容易紅了眼眶。
盔甲摩擦的聲音忽而蓋過風聲,随後傳來元峤嚴厲的斥責聲。
“阿遙,你先回房。”佟越将湯婆子塞回佟遙手裡。
佟遙還未來得及出聲,佟越已經出了庭院。
元峤用羽扇拍着将士的肩膀,責問道:“如此要事,為何瞞而不報?!”
将士為難道:“是……是金将軍不讓說的……金将軍叮囑我們保護好大小姐和二公子,守着他們不要出府 ……”
“發生何事了?”佟越從廊中走來,隻見一排排将士正把守在門前。
元峤急切道:“北境軍突襲,金琥和一行正趕往交戰地!”
佟越正要沖出門去,卻被将士攔住,他道:“金将軍下令我等死守府邸,不能讓大小姐和二公子有閃失,若是大小姐出了府,我等隻能提頭去見金将軍。”
“你當稱我一聲‘将軍’。”佟越瞥向他,“我是鎮甯侯提拔的參将,在會京也有上朝參政之責。鎮甯侯和朝廷都認我的身份,金将軍的官職是高過鎮甯侯和朝廷嗎?”
将士忙單膝跪地,辯解道:“金将軍并非此意!”
佟越厲聲道:“隐瞞軍情不報,我看不隻是你們,金将軍也得受罰!”
将士們跪了一地,有人偷偷看向元峤,等待他的指令。
元峤上前一步,朝佟越道:“佟小将軍,本軍師要你協助金将軍與陸小将軍破敵,刻不容緩,即刻啟程。”
将士齊齊擡頭。元峤羽扇一揮:“讓佟小将軍出府,這是本軍師的軍令。金将軍和爾等瞞而不報之過,事後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