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荞快憋不住氣了,這時,她看見近處落下的一束光。
江面。
敵軍的漁船跟在唐老大的船後面,對着唐老大側前方的遊輪射擊,船老大的船是木船,遇上子彈,雖不會當場散架,但也可能擊穿成洞,從而進水。遊輪金剛鐵骨,雖暫時不懼子彈,但難保敵軍沒有其他大型武器。
唐老大猜到敵船的目标是遊輪,于是極力地繞開遊輪,想要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遊輪上。
鐘慶國護住鐘墨,兩人躲到了一處掩蔽物後面,駕駛室的舵手傳話過來,詢問鐘慶國是否立刻對敵船開炮。
“爸爸不可以,之荞也在那裡。”
鐘墨滿臉焦急,眼神灼灼地看着鐘慶國,希冀鐘慶國不要開炮。
鐘慶國之前稍微看了一眼,敵船與他們之間的确夾雜着兩三艘船,并且都不是非常小的船,若是開炮,極有可能誤傷它們。
“不急,等我信号。”
*
唐老大船上。
被砸暈的元善醒來,一眼便看見了身邊跪坐的梁桦和元知茂、元知荷兄妹倆,“荞荞呢?”因長時間的呼喊,元善的嗓音有些嘶啞,他趔趄地爬起身,又問了一遍,“找到荞荞了嗎?”
梁桦扶着元善坐起,眼淚卻簌簌地落下,“船已開了,荞荞卻一直沒找到。”
“什麼?!”元善捂住之前被木棍砸中的地方,急忙看向元知茂,“快去告訴船老大,讓他把船開回去……”
元善話還未說完,一顆子彈就擊中了船帆,所有人聽聲趴下,接着一聲接一聲,幾秒過後,唐老大才勉力将船駛離敵船與遊輪之間的射擊彈道。
“貨艙進水了,快來幫忙啊!”李然在船下呼喊,元善看向兩個孩子,示意他們下去幫忙。
元善依舊沒有放棄元之荞,他在梁桦的幫助下起身,“我們快去找船老大……”
“不行,”唐父突然插話,他拿着之前敲打元善的木棍,捂住汩汩流血手臂,眼神警示,“這後面就是敵軍,你要為了那不知跌落到哪的女兒,賠上我們一船人的性命嗎?”
元善沒有回答,他的态度非常堅決。
“那不是你的女兒,你自然不心疼,你夫人落水時,一船的人隻顧着尋找你夫人,完全不顧我的荞荞,你們這般自私自利……”梁桦還想再罵,但淚水決堤,後面的話語支離破碎,終是讓哽咽堵住了喉頭。
唐父并非鐵石心腸,他也自知理虧,但為了他未出世的孩子和老婆,他須得這樣做。
唐父再次看向元善,“回去?槍林彈雨的,你剩下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為了一個犧牲兩個,值得嗎!”唐父暗暗提起了木棍,如果說不動元善,他就打算拼了這條命,阻止元善。
聽見這話,元善猶豫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選哪個,他都會心疼,他都會寝食難安。
唐父看出了元善的動搖,又補了一句,“你那孩子若會水,早就該浮出水面呼救了,落水後一直沒有動靜,隻怕早就……”
元善:“閉嘴!”
梁桦:“胡說!”
唐父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梁桦癱坐到甲闆上,甲闆冰涼,但遠比不上此刻她内心的悲涼。江面茫茫,水下暗無生機。是啊,荞荞不會水,之前是她一直不敢想,一直盼望着荞荞能夠從僥幸從水裡出來,可事實,終究不是她盼望的那樣……
梁桦哭着,仿佛被悲痛掩埋,有那麼一瞬,她想着不如跳下江水,就這樣去陪荞荞……可她不能,因為她還有一對兒女,知茂知荷已經沒了妹妹,她不能讓他們再失了母親。
元善有些頹廢地靠到船艙邊上,他用掌根按住雙眼,像是要把悲痛和淚水都攔在裡面。
唐父見到梁桦和元善這樣,知道他們已經做好了選擇,于是腳步虛浮,準備走下船艙去幫忙,但還未走到船艙門,他就暈倒在了元善面前。
*
遊輪上。
駕駛室再次來了消息,鐘慶國以為這次也是來詢問開炮信号的,便拿上望遠鏡看向敵船,準備下令開炮,結果聽見信号員卻對他說:“先生,我們船附近,出現了求救信号。”
發出信号的正是元之荞。
她撿到了梁桦落入江中的手電筒,又撿到了一旁的飛機救生衣,順利充氣後成功地浮了起來,靠着這個救生衣,她暫且緩了一口氣。
之前敵船對唐老大的船開木倉也是因為元之荞,因為她嗆了水,浮出來後就拼命咳嗽,敵船不知是哪來的聲音,便對着前方的船隻掃射。
元之荞趴到救生衣上,這才發現她落在了兩船之間。後面的船在開木倉,前面的船又看不清模樣,無法确定是不是唐老大的船。情況不明,所以元之荞選擇了鐘家的遊輪。但如何讓鐘家注意到自己,又不能被敵軍發現,是個非常大的難題。
元之荞決定賭一把。
子彈落水後殺傷力大幅度削減,即使是AK-47,在水裡的有效殺傷距離也不到0.7米,并且越重型的武器,殺傷力的削減程度就會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