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荞拿上手電筒,遊到靠近遊輪的地方,開始用燈光打求救的摩斯碼。
若是一直亮燈,敵軍見了便能長距離鎖定她,所以她隻能靠閃斷式地亮燈,來吸引遊船注意,但如果這樣也被敵軍看見并鎖定了她,那她隻能往水下逃命,賭一把,看能不能逃得過了。
可是這樣的求救還未完成第二輪,手電筒就徹底進水,再也用不了了。
元之荞擡頭望向近處高大的遊輪,江水寒涼,她不可能久等,岸上硝煙四起,陵城這會已經被敵軍占領,她也不能遊回去……
正當元之荞哆嗦着思考對策的時候,一艘四人救援小艇就從遊輪上降了下來。小艇上坐着一個拿着武器的男人,見落水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這才放下了木倉,對着元之荞伸出手,“小妹妹,快過來。”
元之荞上了遊船,與此同時,鐘慶國也下令攻擊敵船。
元之荞被科萊麗夫人領到休息室,鐘墨也在這裡,他一見元之荞就要跑過來擁抱,元之荞用力打了一個噴嚏,當即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拒絕鐘墨靠近自己。
科萊麗夫人用浴巾包裹住元之荞,想要帶她去換掉這一身的濕衣服。元之荞用英文與科萊麗夫人道謝,科萊麗卻有些歉意,“我沒有女兒,隻有小墨的衣服,若你不願意,等小荞你身上的衣服幹了,我們再換回來。”
元之荞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穿男裝,鐘墨聽了,反而在一旁給出很多建議,“媽媽,給之荞穿我那套小燕尾服吧,那套衣服好看。”
科萊麗見鐘墨又恢複了原本活潑的性子,心裡終于放松起來,她看向元之荞,細心詢問元之荞是怎麼掉進向天江的,家人又在哪裡,元之荞一一回答,并希望科萊麗夫人能将她送回父親的船上。
科萊麗夫人沉思了一會,說江上正在開戰,隻有等離開了敵人的地方,他們才能把元之荞送回去。
她帶着元之荞來到了鐘墨的房間,拿出幾件柔軟的衣服,讓元之荞挑選。
元之荞選擇了最簡單的襯衫與褲子,科萊麗見元之荞挑好了,便帶她去浴室,讓她沖個熱水澡後再換衣服。科萊麗把鐘墨趕出了門外,讓女傭照看着他,随後轉身詢問元之荞,“小荞,需要我幫你洗澡嗎?”
“謝謝你夫人,但洗澡換衣,這些我一個人可以。”
科萊麗蹲下身,把元之荞濕漉漉的頭發梳到耳後,細細地告訴她哪一種是沐浴液,哪一種是洗發液,“小荞,我就在門口,要是有問題,你可以大聲叫我。”
元之荞點了點頭,拿着浴巾進了浴室。
科萊麗守在鐘墨的房間裡,突然覺得再生個女兒也挺好的。
等元之荞換完了衣服,科萊麗夫人也讓女傭端來了熱湯,她貼了貼元之荞的額頭,确定元之荞沒有發燒,就叫來了鐘墨,讓這兩個小孩一起玩。
元之荞一口氣喝完了熱湯,覺得整個人都要熱出汗了,科萊麗眼尖看見了元之荞手臂上紅痕,輕輕拉開衣袖,這才發現了她手臂上的傷。
“這是怎麼了?小荞,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拿藥箱來。”
鐘墨一進門就黏到了元之荞身邊,他看到元之荞手臂上大片的破皮,頓時小臉一皺。
元之荞:“不許哭。”
鐘墨把眼淚憋了回去,假裝自己沒事一樣擤了擤鼻子。
“又不是你受傷,哭什麼。”
“爸爸媽媽跑上船的時候,我看見了好多人受傷,”說到這個,鐘墨又有些惶恐起來,他的眉毛皺起,“看到有人受傷,我就覺得很害怕。”
元之荞扯過鐘墨床上的毛毯,蓋到了鐘墨身上,輕輕地拍了拍,轉移話題道:“我在江裡的時候,聽見有人叫我‘之荞’,”她想起了在水中的感受,抿抿唇,眼神悄悄地看向鐘墨,“是你在叫我吧?”
鐘墨沒說話,他抓住毛毯,點了點頭。
“謝謝你,鐘墨。”
鐘墨有些不解,他看向元之荞,但元之荞并沒有給出解釋。其實她也不知道原因,在落水後,元之荞一直有種直覺,她好像在被“荞荞”的命運拖拽下沉,這種命運難以掙紮、難以反抗,并且自己的力量太小,仿若蚍蜉撼樹,但當鐘墨叫她“元之荞”時,這種拖拽感卻突然減輕了。
随着鐘墨的一聲又一聲,她發現自己逐漸得以自由,逐漸得以浮出水面。
“謝謝你,鐘墨。”元之荞真誠地重複了一遍,她看着鐘墨,若不是鐘墨,自己如今早就沉在江底了吧。
元之荞猜,也許名字和劇情一樣,在這個世界中,有着難以撼動的力量。
“不客氣,”鐘墨回答完,無意間又看向了元之荞的擦傷,“若我會醫術就好了……”
他隔空虛虛地點了點元之荞的手臂,像是在施展魔法,“如果我是醫生,我會超強的醫術,我就能治好你,”說完,鐘墨語氣低落下來,他轉過頭去,雙手撐着自己的腦袋,眼裡的亮光明明滅滅,“不光可以治好你,我還能治好很多人,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流血……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死去……”
“學醫可救不了人。”
“嗯?”鐘墨扭頭看向元之荞,見她也正看着自己,臉蛋粉撲撲的,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宛若盛滿了生命力。
元之荞笑了笑,她知道鐘墨在想什麼,“學醫可沒法止住戰争。不能止住戰争,就不能止住源源不斷的人受傷、流血、死去……不過,學醫也很厲害,治病救人,也算是一種挽救傷亡。”
元之荞頓了頓,她想起《绯戀》中,鐘墨就是學醫,從而成為了一名出色的醫生,之後就被人誣陷,導緻右手殘疾,最終抑郁而亡。
“但我……不想你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