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的話,現在就可以去小元街17号洋樓,那是白鴿組的開會地點。”
警員将信将疑,上下掃視着蔣啟真,見蔣啟真雙眼緊張地盯着自己,面皮繃着一動不動,看樣子不似說謊,頓時就信了幾分。蔣啟真給出的消息分量不輕,若屬真,他報上去便有功,若為假,他大可把責任推到蔣啟真身上,自己最多挨頓罵。
“行吧,你在這等着,我去通報。”
蔣啟真見警員離開的背影,心中稍稍放下了心,他翻過桌上倒扣的茶杯,想要倒水。
蔣啟真的手不穩,茶水急促地從壺嘴中湧出,迅速沿着壺身流到了茶托外,他看到了也不管,就這樣繼續倒了大半杯。桌上灌注着大一灘茶水,似乎比茶杯中的還要多。蔣啟真胡亂地放下茶壺,桌上的茶水濺到了他的衣襟,他握上濕潤的杯壁,仰頭一飲而盡。
冰涼的茶水滑過喉間,帶着一點苦澀的回味,似乎把他心裡的焦灼也一并澆熄了。
再等等,等見到大将,他一定要立刻轉去蒲城。
白色的洋樓外,隊員将黑盒子交給搭檔,“确定了,不是左邊這棟就是右邊這棟,你在附近先守着,要是蔣啟真出來,你就立刻跟上,我現在去通知周邊搜尋的隊友。”
組員收下盒子,點點頭,“小心行事。”
這一頭,警員扣響上司于庚的門,進去後便複述了一遍蔣啟真說的話,而于庚一聽,登時站了起來。這可是個大料啊,北城剿新匪的任務逐漸停滞,若他能拿下白鴿,不僅頭功一件,還能在段公面前露臉。
于庚讓門邊的警衛員去通知軍法處,讓緝拿隊立刻去小洋樓捉人,話畢,于庚這才轉頭看向警員,“把那蔣啟真帶來。”
“是。”
盯梢的組員等來了兩個新搭檔,同時也發現洋樓裡不斷有人外出又進入,他覺得這個頻率似乎太高了些,“你們兩個在這裡等着,我回去彙報。”
軍法處。
行營主任柳澈慶聽到要捉拿的是新軍白鴿,行動非常迅速,馬上集結了兩個班的人,火速奔往小元街17号。
華常委這邊才知道蔣啟真的可能位置,馬上又收到了下一條消息,“軍閥那邊派兵去洋樓了?”
“幸好科長果決,洋樓那邊我們早就銷毀了,就算有人去搜,現在也最多能找到一堆廢品。”元之荞表情輕松,可說這話時,她還是隐隐握緊了指尖的筆,事情的收尾分明毫無隐患,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總有些莫名郁郁,像是預兆着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将發生。
辦公室。
蔣啟真與于庚斜對面而坐,兩人這樣已持續了幾分鐘,雙方見談不攏,都紛紛歇了話頭。
蔣啟真有意避開窗戶,不願正面直對窗戶,他離開前,副司令才購置了一批長管,這種武器射程極遠,若是埋伏,隻要在對面樓瞄準,他就能在屋内暴斃,蔣啟真不得不防。
對于于庚的問話,蔣啟真一直不肯多說,他表示隻有給自己加大安保力度,并讓他見大将,他才肯透露更多消息。
于庚撇過臉去,他本是負責剿匪稽查的特派員,這段時間,新軍叛徒他不知見了多少,而蔣啟真在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出。
于庚掀了掀眼皮,也不急了,他端上玻璃茶杯,吹着清亮的茶面,語氣閑适,“既然你堅持,那我也堅持。你想見大将,就等小洋樓那邊有回信了再說。”
蔣啟真無可奈何,隻能盡力讓自己表現出并不焦躁的模樣。
半個小時後,警衛員帶着緝拿隊的人回來了。
“報告特派員,小洋樓裡空無一人,我們隻找到了一些燒毀的報紙文件,以及一些像是從廢品回收站裡撿回的零件。”
玻璃茶杯被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哒響,于庚掃過警衛員拿出的破爛,和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冷眼看向斜對面的蔣啟真,而蔣啟真此刻的神情,明顯帶着不可思議,“蔣副手,看來你的情報,對面早就預料到了。”
蔣啟真心間惴惴,白鴿竟然比他預想的還要早,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暴露了?那他老媽、老婆和孩子,是不是也被控制起來了?
“我要你們派兵去救我家人,”不等于庚表現不滿,蔣啟真就主動說出了其他的情報,他把白鴿的統領人物隼、四個組的職能,以及各組組長的代号都詳細地說了出來,“還有烏麥,她做出了一号幹糧,也就是新軍偶爾當作磚頭敲人的那個。”
蔣啟真的情報又多又密,于庚聽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好哇,果真是個大料。聽到一号幹糧時,于庚明顯頓了一頓,“綠色的,能幹吃也能煮濃粥的玩意?”他比劃了一下形狀,得到蔣啟真肯定的答複。
于庚也聽說過一号幹糧,畢竟他們在前線剿匪時見過,也從新軍身上繳獲過,不得不說,這一号幹糧可比他們的軍糧好吃多了。獲得一号幹糧後,段公下令拿去複刻研發,不過至今于庚都沒見過複刻的産品。
“還有呢?我這可是稽查處,要的是人,不是這些不知真假的消息,”于庚自然想知道更多,故意道:“抓不到人,隻有更多的情報,我才可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