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她們忙碌之際,沈長修在南側棚子下找了一處幹燥沙地,拿鋤頭幾下就刨了個淺淺土坑,接着又找來院裡堆得一些幹樹枝,放在土坑裡點燃,任其燃燒。
沒多久,彥兒端來活好的面團,苗叢蓮端來拌好的羊肉餡,等待沈長修的檢閱。
沈長修看完,點點頭:“不錯!”
随即囑咐彥兒,“你将面團均勻一分為二,各擀成一張面盆大小的圓餅!”
彥兒不明所以,隻聽他吩咐就是:“哦哦,好。”
待彥兒将兩張圓餅都擀好,沈長修對苗叢蓮說:“娘,先在這一張死面餅上放上餡料,均勻一些。”
“好來!”苗叢蓮将拌勻的餡料均勻撒在面餅上。
待撒完,沈長修對彥兒道,“彥兒,你将另外一張死面餅覆蓋在餡料上,并合上兩張面餅的縫,記得一定要捏緊!然後在上下兩面多撒些幹面粉!”
“好的!”待做完這一切,彥兒總算看明白了,瞅着手下的東西,叫道:“嗨,這不就是做了一個肉餅嘛!少爺故弄玄虛的,我還以為要做什麼稀奇吃食呢!”
苗叢蓮溫婉笑了笑,随即問沈長修:“修兒,那接下來咱們是蒸呢還是烙?”
沈長修不以為然狡黠一笑:“都不是!”随即走去剛剛挖的土坑前,見那些樹枝已經燃燒殆盡,隻隐隐泛着一簇簇紅色火星,呈現一堆黑灰之态。
彥兒湊過去疑惑:“啊?少爺你什麼時候挖的坑?”
沈長修用樹枝将那些燃盡的草木灰輕輕撥撒開,“彥兒,将肉餅拿過來!”
“哦,”彥兒雙手捧着那一張大肉餅,回來問,“少爺,放哪?”
沈長修戳了戳他撥開的那攤草木灰:“喏,就扔在這裡面!”
“啊?!”
彥兒和苗叢蓮不約而同叫出聲。
彥兒有些急躁,忍不住怼道:“不是少爺,這吃食怎麼能這麼埋汰呢,扔草灰裡?!這可真不行!”
苗叢蓮也說:“就是,修兒,咱們不能浪費糧食的。”
卻見沈長修悠悠一笑,随即從彥兒手裡奪過肉餅,在其餘二人的驚愕中,将其一下放入草灰中,輕輕地平鋪在燒燙的灰地上,接着又将草木灰重新扒拉回去,将肉餅覆蓋嚴實,讓其在中心充分的加熱,焖烤上半個小時左右。
待做完,這才猛然擡起頭,見旁邊兩人虎視眈眈瞅着自己,一臉的不可思議。
沈長修嘴角一抽,雙手拍了拍灰,起身朗聲道:“别楞着了,其實咱們活在的這地球上呢,地大物博,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也全然不同,這做吃食的方式也自然會有極大區别的!”
苗叢蓮眼眸一閃,很快會意:“修兒,你的意思這是其他地方的做法?”
沈長修忙點頭,一副欣賞的姿态:“嗯,還是娘聰慧!”
苗叢蓮微微一笑,随即一本正經說着:“嗯,我也看過一些雜記的,也度過上面記錄了各處美食不一樣的做法,但你今日這一種埋進灰裡的,我還未曾閱讀過。”
沈長修拖出一張破藤椅,随即坐在上面:“今日做的這餅呢,叫馕餅,但在西北沙漠地帶,他們成其為:庫麥琪,俗稱‘沙漠烤餅’。”
彥兒歪頭驚訝:“沙漠烤餅?感覺離我們好遙遠的食物!”
沈長修點點頭:“是沙漠特殊的環境下創造的一種高營養美食。在沙坑裡用西北沙漠地帶特有的胡楊或紅柳枝燃一堆火,待火熄滅,将肉餅直接埋進燒出來的草木灰中,大約半個小時後,取出肉餅,拍掉灰塵,一個金燦燦的‘庫買其’就誕生了!”
苗叢蓮雙眸囧囧,滿臉興奮,有種接受新鮮事物的新奇感:“哦,原來如此。”
沈長修接着說,“食用時要用刀平均切成三角小塊,分而食之。據說,吃了庫買其後,在沙漠睡覺不蓋被子第二天也不會感冒,可見其高熱量高營養十分了得啊!”
彥兒靠在旁邊柱子上,一副半信半疑:“哈,有這麼神奇?”
沈長修翹起二郎腿,雙手擡起墊在腦袋下面,繪聲繪色,“嗯,待餅就熟透了,扒出來後還覆蓋着一層沙子與草木灰。整張餅呈金黃色,還會起一層饹馇,連同表面的沙灰一同掃下去,再用刀從餅的邊緣開個口,将多餘的羊油控出來,以免燙手燙嘴。”
旁邊聽的十分投入的彥兒不由自主蹲下去,雙手捧着臉頰,眯起雙眼:“哇,一定很好吃呀。”
沈長修笑了笑:“西北百姓以遊牧為主,從春到夏、從夏到秋、從秋到冬、以天地為家不停轉場,穿梭于天山南北、昆侖山下、綠洲草原,所有的生活品删繁就簡,受環境運力局限,做飯也是因地制宜,走到哪兒大地作爐炭灰作鍋,燒烤是身體補充熱量古老的、原始的方法,代代相傳,逐漸演變豐富!烤馕、烤肉串、烤全羊……庫麥其正是衆多燒烤中的一種。”
苗叢蓮許是也囿在此處久矣,十分向往外面的海闊天空,沈長修的一番話讓她一時間心潮澎湃,仿佛心兒一下子飛去遠方,翺翔于曠野,面上漸漸浮起一層許久未曾有過的明亮感。
沈長修觸到其面部光澤的那一刻,竟然有些詫異,愣怔了許久,随即起身握起她的手,重重道:“娘,放心!将來有機會,我定會帶你去看看沙漠,草原!看看這地大物博的迥異山河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