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着看去那沈府方向,目光中夾了點複雜的感覺,沈長修一時間辨别不出那到底是什麼。
沈長修将倒好的茶盞推到他面前:“在下溫熱九,公子如何稱呼?”
對方細長雙指撚起那一盞茶,推到嘴邊卻未入口,淡淡回道:“子都。”
沈長修一聽,垂下眼眸微微一笑,接着緩緩念出:“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子都氣定神閑往後一仰,閑魅倨傲笑着:“嗯,我就是子都!”
他的桀骜灑脫,在這個封禁锢守的世界裡倒是讓人眼前一亮,沈長修感覺十分舒服,不禁油然笑出聲:“哈哈,人如其名!實至名歸!”
沈長修舉起茶盞對着他點了點,随即兩人相視一笑。
子都喝了一口茶,靠在椅背上:“溫兄,你為何以面具遮面?”
沈長修氣定神閑道:“自然是為了遮住不想别人看到的東西。”
“哈哈,溫兄極其合我的脾性啊,”子都一聽,豁然笑起,将身體離開椅背,擡起手罩在嘴邊湊過去,口吻也親近了不少,“那不如跟我來說說看,最得溫兄心儀的是沈府的哪位小姐啊?”
沈長修握着茶盞,目光又飄到窗外:“說實話,我從外地初來乍到,并不認識沈府的任何人,偶然在此喝茶,隻是無意間,瞥見了幾縷春色,便歎為觀止流連駐足而已,所以……”
沈長修将目光收回,落到了面前人身上。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見溫兄眼生。”子都熱情道,“既然如此,讓我來幫你介紹一番,沈府有三位太太,三位小姐,太太姿色豔絕京城,三位小姐也都是活色生香,各有千秋。”
沈長修趁機:“我剛剛見到一白,一粉……”
“白裙是沈薔薔,粉色是沈玥玥,是二太太所生。她們兩位姐妹,随她母親眼高于頂,怕是不會看上——”子都心直口快,眼睛掃到沈長修的面具上,卻又極其恰到點到為止。
沈長修會意,微微笑了一下:“那還有一位小姐呢?”
“大小姐,沈湘湘,标準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性情溫婉恬靜,是個好女孩。”子都的聲調有些變化,比起說起之前的兩位的直白,這語調似乎夾了些情愫。
沈長修在心裡掂量:難道此人愛慕沈家的這位大小姐?随即道:“哈,子都兄對沈家的小姐可是十分了解啊。”
子都嘴角一抽,後背又靠在了椅背上:“整個京城的成年男子沒有不了解沈家小姐的吧,畢竟顔值高,家世好,禮部侍郎的女兒,娶了…不虧~”
子都說話間臉上也總是挂着笑容。
“嗯,也是。如此看來,在下一窮大夫,無背景亦無好家世,更無高顔值,隻能坐在這裡望洋興歎咯。”沈長修說完,慚愧哂笑了一聲。
子都十分爽朗道:“溫兄還真是通達的很啊!我與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可否告知兄台是在何處坐診,以後可約你繼續喝茶聊天。”
沈長修心道,多交個朋友沒壞處,而且見面前的人,率性直爽,性情開朗,便直接道:“玉蒲堂。”
子都溫柔笑着:“嗯,記下了。”
坐在茶館這麼久,沈長修一直沒有碰到過沈勁風,不禁愈發在心中好奇:沈長修的這個爹,到底是如何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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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館回來,沈長修路過一家木匠鋪子,忽然停下腳步打量了半晌,他有了個想法,當晚回去就畫了一張設計圖,但怕太過招搖,又将整圖拆分成小部件,分批給幾個木匠做零件,自己回道觀來組裝。
他定做了一把輪椅,孝敬給丘遊。
待零部件都組裝好,沈長修自個坐在上面試了試,這才讓丘遊坐在上面,
丘遊見自己可以轉動輪子活動,像個孩童一般滿臉興奮:“嚯,你小子可以啊,能想出如此辦法。”
沈長修在一旁雙手抱胸瞧着,半晌撇撇嘴:哎,這個丘遊,踏馬到底是誰啊,知道那麼多!不會是什麼隐秘團體?像什麼反清複明青蓮教主……
丘遊停下玩弄輪椅,撩起眼眸看着那邊發愣的沈長修:“九兒,想什麼呢!”
沈長修這才回過神,讪讪而笑:“哦,看你滿意我也很開心,好了,我該調息了。”
遂坐在旁邊開始凝神打坐。
在他打坐之際,丘遊滾着輪椅繞到他身邊,難得語氣溫和至極:“我一直見你束發不是歪歪扭扭就是亂糟糟的,看來是不會束啊,現在我有了這活動的椅子可以幫你束了。”
待他觸到沈長修頭發的那一瞬,沈長修竟然難得感受到了一絲溫情,他嘴角一抽,弱弱道:“哦,這真不擅長。”
「畢竟現代可沒有長發及腰過!别說及腰,及耳都沒有!」